“我不會再失去你。”
好像百年千年的思念與痛冗雜成失去光芒的星子,墜落在汪姝的眼睛裡。
晚涼的心髒被揪住。
為什麼?為什麼?
你是誰?
晚涼當然問不出聲,汪姝也好像才回過神似的,勉強做起來,低下頭拿手捂住傷口。
失血過多,眼見着她要支撐不住了,晚涼取出空間裡的跌打損傷藥膏。
藥膏憑空出現,從晚涼手心滾落到被子上。
汪姝眼前一陣陣地發黑,拿起這個小瓶,努力想看清是什麼。晚涼急得拿手背使勁地推她,汪姝勉強擡起頭,點點頭表示懂了她的意思。
緩緩挪動身子,汪姝對着晚涼的手噴了一下。再想噴第二次的時候,藥瓶就消失了。
汪姝愣愣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顯然她的大腦已經沒有足夠的供血來思考了。
噴霧沾到身體的瞬間,晚涼的傷口飛速愈合,雖然還留有幻痛,但已經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好人了。
“我是讓你先救自己啊!”晚涼趕緊再拿出一瓶,對着汪姝使勁按下噴頭。
緊張地看着她,哪怕知道跌打損傷藥的功效,晚涼還是為她懸心。
藥效體現在汪姝身上更神奇,即便是附着在織物上的血漬也液化倒流回身體裡,三顆子彈從肉裡彈出來,也不要幾秒鐘,汪姝也活蹦亂跳了。
“這,這是什麼?”汪姝震驚道。
晚涼并不回答,她專心地看着汪姝的眼睛,試圖找到證明那些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情感不是她因為吊橋效應而産生的幻覺。
可是她找不到了。
心裡犯着嘀咕,晚涼隻好暫時壓下探究的心。
“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會找到這裡的?”晚涼問。
汪姝撓撓頭,從背包裡拿出被放在盒子裡好好保護着的小綠。
但小綠看起來并不樂觀,刺全都蔫了,莖的表皮也皺巴起來。
“寶寶!!”晚涼目眦欲裂,掏出跌打損傷藥就是噴。
小綠終于恢複生機了,晚涼甚至感覺能看到它在開心輕快地搖晃。呼出口氣,晚涼今天再也經不起更多的驚吓了。
看着這一切,汪姝笑了起來:“你好可愛。”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晚涼的耳朵紅了一下,但她快速轉換情緒和裝死的技能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點。
“它叫小綠?”汪姝也學着晚涼戳了戳小綠,力度沒掌握好,把手給紮了。她拿眼偷看晚涼,發現對方隻關心小綠有沒有受傷,隻好默默把剛想翹起來給晚涼看的手指藏了起來。她繼續說道:“是小綠帶我來的。”
“它好像很努力地想告訴我你的位置,每次說出一個新的方位,就算是我也能看出來它的狀态變得不太好。”汪姝輕聲說道。晚涼的眼眶紅了,她的寶寶是世界上最好的寶寶!
“你的植物居然會說話,不過,現在不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讓我驚訝了。”汪姝說着說着,突然哽住。
晚涼再擡頭看她時,她居然把頭扭到一邊偷偷抹起來眼淚。
“你真哭啦?”摸不着頭腦的晚涼,勾着頭要看她,幹幹巴巴地說道。
感覺好像被嘲諷了,汪姝把肩膀都側了過去,不給晚涼看。
畢竟人家今天來救了自己。
确實有點别扭,但是...
晚涼伸手拍一拍汪姝,揪起她的衣服把人往自己身上扯。
汪姝晃了個神,從善如流地朝晚涼肩上一靠。過了會兒,輕輕抱住了晚涼的胳膊。
晚涼很少和人這麼親近,馬上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但她忍住了,遲疑地把手放在汪姝背上,一下一下地順着毛。
感受到她不再發顫,晚涼才繼續問她:“你怎麼會想到去找我的?”
“一切都亂了。”汪姝說道。
今夜的大降溫,誰也沒有想到。即便是先前給上頭預警洪水末世降臨的人也沒有預測到。
“你的意思是,官方那裡也有預言者?”晚涼插話道。
“什麼叫‘也’?”汪姝反問。晚涼把從花棠那裡聽說的消息也給她講了,當然略去了吃人心的這種惡心内容。
想了一下,汪姝肯定地說道:“如果是這樣,那她們的情報比我們的要更詳細有力。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趁着這個時機來找你的茬兒,太巧了。”
晚涼點點頭,讓她繼續。
汪姝其實隻是救援隊的成員,按理說在家裡住着就好了。但是她媽媽是醫療隊的老大,她爸爸也加入了救護所的治安管理長官隊伍,今天倆人都值夜班,她就也跟着去了救護所,當了個臨時安保人員。
庇護所在山上,氣溫本來就比市裡要低,建材也是方便快速搭建的材料,并沒有很強的保溫效果。
很多人睡着睡着被凍醒,沒一會兒就發起來燒。
“發燒?”晚涼面色沉重。
“睡眠中着涼确實容易感冒,醫療隊也很快地準備了熱水和藥物。但是,但是,”汪姝眼神發直,顯然是回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那些發熱的病人沒一會兒就開始發狂,撕咬其她人,被咬到的人也...簡直就是...”
“喪屍?”晚涼說道。
“對,就是喪屍。你知道庇護所有多少人嗎?大家幾乎全都被咬了,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活口...”汪姝顫抖起來,晚涼蹙着眉頭安撫她。
“那你的父母?”晚涼謹慎地問道。
“全死了。”她說。
“全死了。”她重複道。
“我媽被病患咬了,我連見她最後一面也沒有,就被...槍殺了。可我爸明明沒有被病患咬也沒有着涼發燒,他上一秒還在維持秩序,突然他也,開始撲咬其她人。大家都沒了,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