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一直都是一個時間觀念不強的人。
他餓了才吃點東西,渴了才喝水,熬夜熬得要猝死了他才肯睡過去,之後再一覺醒來,一看,又是十點多。
可進了學校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
高三的學生們學習拼得要死要活的,沈庭也不是沒有聽說過,畢竟宋川當時早上六點鐘就起來背語文,晚上睡覺之前還非要自己給他從高二的單詞裡抽一些提問,時間一長,自己都替宋川覺得累。
可沈庭還是低估了那群“夜貓子”,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是倒數第二起床的人,也隻能和倒數第一起床的岑寂一起去洗漱。
“快點快點,”葉川柏估計已經等了很久了,“咱們還有三十分鐘上早自習。”
沈庭和岑寂對視一眼,聳聳肩,依舊慢悠悠的在走廊裡亂晃。
“我已經把必修三第二單元的單詞背完了。”斐濟無奈地說。
沈庭和岑寂瞪大眼睛對視一眼,拿着洗漱用品,沖進了浴室。
“沈庭,現在幾點啊?”岑寂的眼睛又閉合了。
“啊……”沈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六點零五。”
“還有二十五分鐘呢,不急。”岑寂嘟囔着。
“還有二十五分鐘上早自習……”打更鳥——葉川柏又開始了每日提醒。
“你這招早就已經過時了,不沾,看我的,”斐濟拍了拍葉川柏的肩,他清了清嗓子,又拿起了英語書,“第三單元了……”
“操。”兩人快速洗漱完,沖進了宿舍。
等四人一起走到教學樓底下時,岑寂眯起的眼睛緩緩睜開,沈庭見他的眼睛如此“青春懵懂”,便在一旁輕聲唱着:“借我借我一雙慧眼吧……”
岑寂:“…… ”
岑寂:“沈庭,現在幾點?”
沈庭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還有十分鐘……這麼晚還有這麼多人陪着我們,你們看,”沈庭後面擠得水池不通的人山人海,臉上是周迅jpg,“好多人哪……”
“神經病。”姜秋雪看着他。
“哇,秋雪,你怎麼也來了。”沈庭跟喝醉了酒似的。
“完蛋了,”斐濟說,“碰到姜秋雪了,咱們離遲到也不遠了。”
葉川柏笑了起來,姜秋雪用手打了他幾個一人一下,“砰砰砰”,葉川柏表示真羨慕們大早上的就被女神眷顧了。
“終于到了,累死我了。”姜秋雪喘着氣兒,身上緊得酸痛。
五個人排成一隊進了班,班裡的同學們各讀各的,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百日誓師也過去很久了似的,大家都不敢懈怠了。
“我今個兒該複習《過秦論》了,”沈庭從桌子上的一摞書中抽出語文書中冊,憑着記憶一翻就翻到了紅《過秦論》,“嘶……我真厲害,一翻就翻到了。”
“NB。”同桌張伊南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哈哈哈。”沈庭笑了兩聲。
不知不覺,夏天都到了啊。
沈庭心想。
上次見面是國慶節,這次估計要等到暑假……哦,不,是高考過後了。
“秦孝公據崤函之固……”沈庭正讀着《過秦論》,張伊南突然插了進來:“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阻……”
“?”沈庭皺着眉看着張伊南,張伊南正照着鏡子,見沈庭朝自己這兒看了後他對鏡子裡的沈庭挑了挑眉:“沒事兒,你繼續讀吧,我自戀。”
“喲,”岑寂坐在張伊南後面,“怪有自知之明呢。”
“嘶”,張伊南拿着鏡子回頭和岑寂對視,“你這麼說,也太傷我的心了吧。”說罷,他往李秋言的懷裡鑽。
李秋言不願接納他,躲開了張伊南的“攻擊”:“弱智,滾開。”
“來吧來吧……”張伊南還是鑽進了李秋言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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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如箭,歲月如梭,好像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工夫,就隻有半個月就高考了。學生們擔憂,擔憂未來的行進方向。他們憧憬,憧憬着高考過後的三月長假。不過,現在給他們帶最大影響的是壓力。
沈庭已經習慣了沒有了宋川的生活,畢竟他還有一起并肩作戰的朋友們。
“哎,你們準備去哪兒上啊?”張伊南先抛出了問題。
“在本地吧我。”葉川柏說,“以後可能去學攝影。”
“以後可以讓小葉子免費給咱們拍照了,嘿嘿。”谷可可捂着嘴笑。
“不一定,”葉川柏說,他也笑了,“要是以後真當了攝影師了,給你們拍照必須給錢,我這邊一律人人平等。”
“省流:摳門。”岑寂插嘴道。
葉川柏:“……”
王冬冬和李佳佳等人在一旁聽着笑。
“我想去武漢大學,聽說學校裡的櫻花特别好看,我也想賞賞。”斐濟說道,“但我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沖一沖,試試,”姜秋雪說,“說不定就考上了。”
“言哥啊,”張伊南又往李秋言的懷裡鑽,“你可不能去别的學校上啊,咱們倆要上同一所啊!”
“滾啊,你個神經病……”李秋言推搡着,但還是敵不過張伊南的“強制愛”。
“我想去四川上。”美秋雪笑着說。
“哎!我也是。”谷可可說,“哎,熊大熊二,你們想去哪兒上啊?”
“我不知道,考到哪兒上哪兒上吧。”李佳佳說,兩隻食指對在一起戳來戳去。
“我也是,能去哪兒就去哪兒。”王冬冬附和道。
“沈庭你呢?”姜秋雪用胳膊肘頂了頂沈庭,沈庭含笑的眼睛望着她。
“我?”沈庭說,“河南吧。”
“我就知道你想去那兒上。你家那位不就擱那兒嗎?”姜秋雪一雙桃花眼微彎。
“你女朋友不也擱四川那邊嗎?”沈庭笑着回道。
“我那是深情。”姜秋雪說。
“那我就是純愛。”沈庭也笑着回道。他的目光朝向透明的玻璃窗,窗外六月的夏日陽光肆意,和校園裡常綠的大樹合在一起共同構成夏天。
未來嗎?他想,挺好的。
隻要大家都有聯系,隻要大家都不分開。
他喝了口水。
未來的來臨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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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倒計時7天。
江求貴仍未改以前的拽哥風格,進了班之後立馬坐在講台上,一邊玩手機,一邊說複習哪哪哪課。
沈庭熟練地抽出曆史課本,翻到江求貴所說的那幾頁,對着前兩天剛考完的曆史高考原題卷,一點一點地找着原知識點。
“停一下,停一下,”江求貴一聲呦喝打斷了朗朗的讀書聲,他清了清嗓子,邊看着手機邊說,“還有七天高考,大家也很緊張。昨天三班的一個學生找到我,說她太焦慮了,複習得越來越差。我跟大家說一下,高考,是有難度的,但你要跟着老師走,老師不會害你。還有,别太焦慮,高考是分三波刷人的。第一波先刷掉的就是心态不好的人,第二波是作弊和缺考的,第三波就是沒考上的。嗯……今天晚自習不上了,班長去拿手機,晚上吃館子菜,九個桌子拼在一起算一桌,想喝飲料去三班班主任李君玉那兒要……”
“嗚呼!”
“蕪湖!”
“哦吼!”
班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叫什麼叫,”江求貴像是被逗笑了,“讀書,複習!”
“好!”學生們應聲一齊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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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皮豆竟然這麼慷慨,”谷可可說,嘴上喝着學校小店的“網紅食品”——綠豆冰沙,“他今天怎麼不穿他的小皮衣了?嘿嘿,頭越來越秃了,跟個豆昂。”
“因為天熱了啊。”沈庭說,擡起手遮了遮從樹隙間透下來的陽光。
突然,手被别人抓了一下,沈庭的手抖了一下,那人也是隻觸了一下,随後就松了手。
沈庭循着望去,是徐弈。
“天熱了你手也還是這麼涼。”徐弈笑着說。
“哈哈,我體寒嘛,”沈庭把手插進校服外套兜裡,“怪巧呢,在這兒都能碰見你。”
“哈哈,”徐弈笑道,“有什麼想要的嗎?快到你生日了,更何況你還要高考了,我提前送你嘛。”
“我沒什麼想要的哈哈哈,”沈庭笑着說,那對明亮如星的眸子彎彎,“你想送什麼就送什麼吧。不用太貴的,心意到了就行。”
“也行。”徐弈說,“到食堂了,我去找小白了。”
“好好好,”沈庭回道,“快去吧,馬上你對象該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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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拿好餐盤,乖巧地向食堂阿姨讨着菜。他每次都會誇好幾番,食堂阿姨們時間一長就記住他了,一聽他要高考了甚至給他多打了一個紅燒獅子頭,他笑着道謝,突然被一隻手抓住了手腕。手指抖了一下,用手抓緊餐盤,一個阿姨看着他,松了手。
阿姨笑着問:“小庭啊,你成年了吧?”
“啊?”沈庭愣了一下,而後點點頭。
“我有個女兒……”阿姨話還沒說完,沈庭就已經跑路了:“我先走了!回頭再見阿姨!”
“哎呦,”阿姨拍了拍腿,“這小孩跑個啥诶……”
“怎麼打個菜這麼慢?”葉川柏問道。
“阿姨突然想給我介紹對象,吓死我了。”沈庭把獅子頭切成兩半,放在米飯上壓着。
“沈庭……”岑寂站起身來,看着他的眼睛,“憑什麼你有兩個獅子頭?我也要。”說後他生氣似的撅着嘴。
“好好好,給你一半。”沈庭笑着把另一半給了岑寂。
“沈小庭……”王冬冬對沈庭勝了眨眼,“俺也想要……”
“唉,我真是服了你們了,這麼貪吃,”沈庭又切了一小塊給了王冬冬,見他們都開始吃了又說,“吃了我的獅子頭高考分數一人給我5分昂。”
他話剛說完,就遭到了王冬冬和岑寂的“毒打”。
其他人在一旁看着他們笑。
終于到了晚上。
一抹殘陽照夏木,斜月出水幾人顧。
沈庭和朋友們興高采烈地劃分着桌子、将九個桌子拼成一個大桌子,九人相對而坐,場面說不清的熱鬧。
“菜怎麼還沒到啊?”時雨珍邊玩着手機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