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好多天沒正常飲食,按理來說他應該是饑餓的,可嗓子眼裡濃重的血腥氣,隻激起他強烈的嘔吐欲望。
他才在浴室裡吐出一口濃黑的血。
菲尼克斯挽起衣袖褲腳,能見到的皮膚上遍布烏紫的瘀斑,看不見的背部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竟然也昏昏沉沉地現在才發現。
不知道該對此做出什麼反應,菲尼克斯在亞特修布置溫馨的小房子裡,一個人扯起嘴角無聲地笑了一會兒。
食欲不振,吐血,瘀斑,小病反複都好不了,高燒到骨頭都覺得疼.......
這些症狀他再熟悉不過,但那不是上輩子的事情嗎?他不是穿書了嗎?
真踏馬操蛋啊。
實在是吃不下東西,菲尼克斯把一口未動的白粥倒回了鍋裡,刻意在碗底剩下一些,僞裝成吃過的模樣。
不然亞特修那隻實心眼的雌蟲,又該滿臉愁容地追着他勸飯。
他所有的東西都留在了帝都,留在了那棟别墅裡。
幸好貼心的亞特修專門給他拿了一台新的光腦,不然菲尼克斯都辦法付錢看病。
穿書一年多時間,重新被打回起點,他的餘額依舊捉襟見肘。
星際網封禁的不隻是賬号,還有賬号裡面沒來得及提出的收入。
他的積蓄在全款買下帝都那棟别墅後就沒剩多少,再加上無一不精貴的裝修。
“菲尼克斯,你可真有出息啊。”笑着嘲諷完自己,菲尼克斯出了門。
他還是抱着一絲希望的,畢竟這都不是一個世界,他可能隻是得了蟲星裡比較特别一點的病。
但事實證明他在癡心妄想。
驗血的單子很快下來,醫生先替他歎了口氣,眼神裡都帶着惋惜,讓他把各個檢查都做了個遍。
他得的确實不是白血病,換了個蟲星的名字,罕見信息素綜合征。
多罕見呢,幾十年遇不到一例,多難治呢,出現這種病的沒一例能活下來。
哈哈,菲尼克斯也是覺得他自己真牛逼,牛逼壞了。
反正橫豎一死,還讓他穿書幹什麼?這世界有病吧。
“醫生,您就直接告訴我還能活多久吧。”菲尼克斯平靜地問。
醫生也被菲尼克斯弄懵了,這麼年輕一小夥子,知道自己得了這種病,按理來說不該是這個反應。
“你還年輕,可以先保守治療,現在的醫學還是比幾十年前發達得多,”
“我放棄了。”
菲尼克斯打斷醫生的話,“保守治療”這幾個字他同樣恨之入骨,不過是多折磨一段日子,上一輩子,他保守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痛苦地多活了兩年。
“醫生,你告訴我還能活多久就行,我想知道。”
“如果任其發展,最多不過三個月。”
“這樣啊,那還挺快。”比他得白血病時來得快,沒什麼,快點也挺好。
“這些年,蟲星從未停止對這種病例的研究,隻不過樣本實在太少,但這麼長時間下來,也取得了些突破性的進展。”
醫生對着這隻孤身前來,終于露出些悲傷神色的雄蟲補充。
他也做了好多年醫生,知道希望是個好東西,哪怕隻有一點。
“在理論上,罕見信息素綜合征已經出現治愈的可能。”
菲尼克斯看向醫生,等待下文。
“信息素是蟲族最神奇的事物,這種病說到底也是信息素出現異變,如果你能找到跟你高匹配的雌蟲,完成骨髓移植手術,理論上可以治愈這類疾病。”
“但必須是高匹配雌蟲才行,最低也得95%往上,匹配度越高排異反應越小,手術成功率越大。”
“那100%完全匹配的雌蟲呢?”菲尼克斯笑着問。
“這....”給希望是一回事兒,給妄想又是另一回事兒,醫生面露難色,“林木先生,完全匹配度幾百年出不了一對兒,還是不要設想得好。”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菲尼克斯戴着帽子口罩捂得嚴實,連名字都是假的。
聽到醫生這麼說,菲尼克斯低下頭,看着手裡一堆的檢驗單,笑着回答,“也是。”
菲尼克斯回去的時候,亞特修已經到家好久了。
開門,正看到亞特修像根兒蔫吧的白菜一樣,背對着門坐在椅子上發呆,一聲兒不出的。
聽到動靜又飛快地轉過頭,滿臉笑意地迎上來,要接他背上的包。
“幹什麼在家裡變臉玩兒呢。”菲尼克斯不動聲色地護住包,笑着開玩笑,“怎麼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燈也不開。”
“我以為您走了。”亞特修老實回答,他按照記憶裡菲尼克斯的視頻買了菜,擔心菲尼克斯,準備早點回來做飯,可菲尼克斯不見了,也沒有給他發消息。
菲尼克斯沉默了一瞬,亞特修是雌蟲,他也不是瞎子,但有的感情他肯定是回應不了的。
“怎麼會?”菲尼克斯笑着,看到了桌上的菜,走過去把菜提進廚房,“我現在全倚仗亞特修老闆了,都是我忽略了,晚上給你做飯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