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不見了。
波本大腦有些昏脹地睜開眼,不遠處的窗簾布還沒有拉開,視線略顯模糊,他緩緩地撐起身體,左手腕上的手铐發出輕脆的聲響。
“嘀嗒。”
“嘀嗒。”
“嘀嗒。”
櫃子上擺放的鐘表有節奏地發出聲響。
似乎是剛剛還煮過咖啡,空氣中隐約彌漫着一股醇厚咖啡豆的香氣。
【11:55】
波本的大腦還有些遲鈍,視線在鐘表上停留好幾秒後才堪堪清醒過來,他倏地坐直身子,左手咔哒一聲被鐵鍊牢牢拴住。
波本扭頭去看,原本應該在工藤新一手腕上的手铐此時正拷在了床沿上。
工藤新一不見了。
波本在心底再度默念這句話,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放置在櫃子上的那杯個已經空了的咖啡杯,杯底還殘留着水漬。
那是工藤新一昨天晚上給他泡的咖啡。
……
“波本先生,要喝咖啡嗎?”工藤新一笑臉盈盈地注視着斜靠在櫃門上的波本,“剛剛才發現,櫃子裡還有其他種類的咖啡。”
沒等波本回應,工藤新一便自顧自地拿起咖啡罐,細心挑選起咖啡豆,“話說回來,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波本先生。”
“什麼?”
波本注視着工藤新一。
頭頂的燈光照射在工藤新一臉上,密而長的眼睫毛在眼睑處落下一片陰影,他微低着頭,褐色的咖啡豆在指尖來回揉撚。
工藤新一語氣有些疑惑,“波本先生,你為什麼不同意我去當誘餌呢?”
他說着,将挑選好的咖啡豆細細研磨起來,聲音也帶着點委屈:“按理說,一人當誘餌,兇手很快就能抓住,況且,我跟波本先生并不相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得上是陌生人,由我當誘餌分明就是最好的選擇。”
波本偏過頭去看工藤新一,發現對方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眸色暗沉,幽幽道:“你之前一直是這麼做的嗎?”
工藤新一沒有擡頭,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咖啡上,“是的,因為這是最優解。”
“就像是在做數學題,解題的方法有很多種,可是,不管過程如何,總有一個最簡單的解法,省時又省力。”
咖啡機咕嘟咕嘟冒着泡,工藤新一彎下身子,在抽屜裡面翻來翻去,動作的時候,右手時不時地觸碰到波本的左手。
“要知道,對于受害者來說,時間就是最寶貴的。”
工藤新一翻找出一包看起來裝了砂糖的袋子,他随意掃了一眼,便放在了早就已經擺放好的杯子裡,“所以,就比較好奇波本先生是怎麼想的。”
工藤新一每個杯子都放了相同的砂糖,他擡起左手,将萃取出來的咖啡液倒進杯子裡。
波本沒有立即說話,煙霧缭繞中,他似乎看不太清楚工藤新一的神情,他道:“在我看來,絕對的犧牲主義就是絕對的殘忍。”
“更何況,我救人和與你熟不熟沒有任何關系,我能做到的,就是盡可能保障港口每個人的安全。”
“而且,人都是有私心的。”
“哦?那波本先生的私心是什麼呢?”
工藤新一端起一杯咖啡,遞給了波本,另一杯自己拿起來,他站直身體,仰頭和波本對視。
波本沒有立即開口,隻是輕抿了一口咖啡。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不過,說到私心,我也是有的。”
工藤新一注視波本将大半杯咖啡喝完後,他也順勢将咖啡一飲而盡,“波本先生,要不我們來打個賭吧?”
波本喝完咖啡後,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眼前工藤新一的臉出現了重影。
他晃了晃腦袋,就連手腳都有些軟弱無力起來。
“你……”波本吃力地看向工藤新一,眼底明顯出現愠怒。
工藤新一攙扶着波本往床上走去,最後,他也跟着倒在床榻上。
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工藤新一強撐着靠在波本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波本臉頰處。
工藤新一吐字清晰地說道:“波本先生,我們賭一賭,明天早上誰先醒吧。”
……
“砰——”
波本神情淡漠地擡起手,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用力一扯,硬生生地将生鏽的鐐铐給扯斷了。
腕骨處因為手铐的利刃,給劃出一道口子,血液立馬争先恐後地湧出。
波本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他随意地甩了甩手,血點子直接濺在了光潔的地闆上。
很好。
他已經很久沒有那麼生氣了。
波本活動了一下筋骨,不顧腳上的傷,他一把拉開落地窗,徑直從窗口跳了下去。
“撲哧——”
正往面包店走的工藤新一隻覺得渾身上下的寒毛不由得豎起,他打了個戰栗,嘴裡咕哝着:“肯定是波本先生念叨我了。”
“沒想到波本先生竟然毫無防備地就喝下了那杯咖啡,我還以為他會猶豫來着,不過,就算賭輸了也不算是我的錯吧?”
工藤新一頗為心虛地揉了揉鼻子,他在面包店門口站定。
和以往的門庭若市不一樣,此時的面包店冷冷清清,一位客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