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少爺,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溫暖敞亮的房間裡,穿着普通的男仆詢問坐在桌前書寫的男孩。
他大概隻有五六歲,有着一頭棕紅色頭發,腦袋埋得很低,表情十分嚴肅。
男仆認識的字不多,對于小雷蒙德的行為并沒有感到奇怪,因為這個男孩從前段時間開始就會寫許多字,說一些聽不懂的話,偶爾還像個大人。
如果不是對對方熟悉,他都要懷疑這男孩被惡魔附身了。
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啊。
男仆暗暗感慨:誰能想到一個五歲的孩子在沒有父母的陪同下,自己帶着貼身男仆乘火車到另一個城市?
不過小雷蒙德大部分時間都很正常,入住酒店也是他的安排。
墨缇斯廣場酒店是魯什市最好的酒店,這裡有八百多間房,六十七個多功能大廳,位置适合看風景,提供高級的餐食,無論主室和傭人間都很舒适……
“再逛一天。”
雷蒙德直到寫完才回答。
聞言,男仆松了口氣,可一想到這次乘坐的火車爆炸,又道:“但你不要再像上次那樣亂跑了,如果沒有那名修女,你很可能已經死了。”
“當然。”
雷蒙德反應像成熟的大人。
事實上,那晚他不是亂跑,而是感覺到了惡魔的氣息。即便他現在還很虛弱,但作為一位優秀的驅魔人,雷蒙德還是敏銳察覺到了火車裡的異樣。
但在他離開自己所在的車廂與一位修女交談時,車廂突然爆.炸,之後惡魔的氣息便消失了……
對此雷蒙德并沒有感到意外,因為他很清楚神秘學的某些規則。
作為一名對未來影響極大的人,他就像機械主心上最重要的齒輪,稍稍改變都會讓機械造成故障。
重回過去,這意味着将掀起巨大的效應,徹底改變這個世界。
這是違背規則,是作弊。
由無數條命運彙聚成的規則會暗中修正他們的行為,将事情變得合理。而為了避開修正,他和女皇暫時失去了一部分力量和記憶。
正常情況下,他隻記得幾年後的事情,這都是對世界局勢影響很小的記憶,不會引起規則的關注。所以他可以帶仆人來魯什,也可以寫些東西。
但遺憾的是,就算雷蒙德暫時恢複了所有記憶,可以現在的力量……
難道未來強大的驅魔人在五歲時能就阻止惡魔嗎?
這顯然不正常。
接下來,他們還要繼續鑽漏洞假裝普通人避開規則,以及……
雷蒙德望向外面的天空,沒有再說下去。
他相信女皇會帶領他們走出困境。
“溜冰!我想要去溜冰!”
沒過幾秒,雷蒙德又變成了普通孩子的狀态,并大力敲擊桌子。
……
咚咚咚!
早上六點,有人不斷敲德尼先生家的門。
“這麼早會是誰?”
德尼夫妻從夢中驚醒,面面相觑。
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有力急促,讓人心裡發慌。
“我去看看。”
德尼匆忙披上外套。
德尼太太也整理了下儀容,跟在丈夫後背。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拿一把.槍。
打開門,外面站着三個人。
“女士,是他嗎?”
兩名警察打扮的人詢問身旁那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老太太眯着眼瞧了好一會兒,語氣有些激動:“對,非常對,就是他!”
聞言,兩名警察的表情變得嚴肅,并拉住德尼的手臂,以防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其中一位警察道:“先生,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這太突然了。
德尼先生和太太還有些茫然,似乎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請,請問一下,我的丈夫做錯了什麼嗎?”
德尼太太睜大眼,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這位女士報警稱,您的丈夫在她的店裡購買烤雞後沒有付錢,并且破壞了她的店。”
警察的态度還算客氣。
“什麼?你真的沒有付錢!?”
德尼太太一臉震驚,又回想起那晚錢包的事。
“不,我記得我付過了!”
一向遵紀守法的德尼自己也感到驚訝,他記得當時店裡很多人,他和同事加梅利爾一起排隊買了烤雞,怎麼會沒有付錢甚至砸店?
“狡辯!他在狡辯!”
老女士更加激動了,“我可以對神發誓,就是他砸了我的店!”
德尼卻道:“女士,這一定是誤會!”
看着争執的兩個人,德尼太太的内心開始糾結,甚至感到詭異。她相信丈夫不會做那種事,可錢包裡的錢……
她張了張嘴,沒有證據為丈夫辯解。
“是的,我可以作證。”
争吵到一半,那位穿着棕色馬甲的男士出現了。
他道:“德尼先生确實沒有偷竊、破壞。”
“太好了……”
德尼先生先是欣喜,然後不禁問:“加梅利爾,你怎麼來了?”
“我正想來你家做客。”
加梅利爾笑聲爽快,扭頭望向那位老女士,“那天您的店裡有許多人,您怎麼證明是我的同事砸了您的店?有沒有可能是認錯人了?我發現您的視力并不是不太好。”
老女士愣一下,不知道說什麼了。
警察問:“女士,您真的确定是他嗎?”
“啊,這個嘛…也許…大概……”
老女士反而不确定了。
兩位警察對視一眼,慢慢松開了德尼先生。
很遺憾,他們很忙,可沒時間陪一位老太太玩偵探遊戲。
“打擾了,先生。”
警察擡了擡頭頂的警帽。
“感謝神啊。”
德尼松了口氣,再次露出笑容道:“非常感謝您的幫助,您真是一位好人。”
一旁的德尼太太在後退,眼眸中充滿了恐懼。她看見丈夫突然發笑把警察推下了樓梯,對一個……一個不存在的人說話。
“對了。”
德尼似乎意識到什麼,扭頭望向妻子,笑道:“我該介紹一下家人。”
……
對于貝斯特家,這是一個安逸的早晨。
“艾…艾文……艾文哥哥。”
嘉爾莉特試着喊了好幾次,似乎想說什麼。
“唉。”
艾文不禁捂額頭,表情無奈道:“真是和蕾娜一樣啊……貝琳達,你還是叫我艾文吧。”
嘉爾莉特點了點頭,拿着那份剛燙好的報紙道:“艾文,你還覺得你的同事奇怪嗎?”
艾文接過女傭準備的咖啡,思索了下才道:“……沒有。”
“那太好了。”
孩子心裡明白,但并沒有拆穿他。
正如蕾娜所說,艾文是個不擅長僞裝,而且有些遲鈍的人。如果不是前段時間提到服裝店老闆與阿爾文醫生,他大概不會把那兩件事聯系起來,更不會想起之前奧吉和那位服裝店老闆見過面。的确,醫生見患者很正常,但那兩位患者不是由他負責的!
最重要的是,他昨天還在醫院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符号。
在艾文的印象中,那個原本開朗的家夥在妻女死後就很少笑過,最近卻有些反常、愛笑,再加上那個符号……
“蕾娜呢?”
艾文收回思緒,望向空着的位置,“她是打算曠課嗎?”
“我去叫蕾娜姐姐!”
孩子放下報紙跑了過去。
“她還真喜歡蕾娜啊。”
艾文搖了搖頭。
“蕾娜姐姐。”
嘉爾莉特敲了敲門才進去。
蕾娜半個頭蒙在被子裡,勉強睜開眼,吸了吸鼻子,悶悶道:“早啊,貝琳達。”
“你怎麼了?”
嘉爾莉特走到她床邊,漂亮的藍眼睛充滿困惑與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