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輕輕拂過封面,目光微沉,像是在審視。窗外的風輕輕搖曳着樹枝,似乎也在窺探着屋内的沉默。
翻開話本,瞧見什麼“柔唇、媚眼”之類的字眼,霍汝涵的眉心已是緊緊皺在一塊。
“你……”她剛要開口,聲音在懷溪緊張的心跳聲中顯得尤為明顯。
懷溪心跳加速,緊張地搶先一步道:“這是我剛從山下買來的書!
“……聽小販說很好看。”她弱弱說,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聞言,霍汝涵的目光奇異。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是意外,又似是重新認識眼前的人。
她想說些什麼,嘴唇抖動,臨了,歎了口氣。
“少看這樣的閑書。”聲音平靜而深沉。
随後将書還給了懷溪,懷溪收回書,她的手微微顫抖,還沒從尊上可能會被發現的緊張裡緩過來。
“我知道了師姐。”
兩人又拉些話,霍汝涵說明日廚子便會上山,以後便不用去師尊那處吃,便準備離開。她是大師姐,需要去給新入門的弟子傳授功課,這些日子便沒什麼時間來懷溪這裡。
臨走,她又回頭,道:“那些話本都不是什麼正經話本,你若喜歡看話本,改日師姐下山,替你尋些回來。你……”她似乎羞于啟齒,“那種話本,莫要再看了。”
懷溪隻想趕緊哄走師姐,忙不疊點頭。
見人離開,顧浛雁顯出身形。
“多管閑事。”她一字一頓。
一片陰影将女人的眉眼掩入,那雙狹長的鳳眼眯起,淬了寒意。
随即拉開椅子坐下,擡眸盯着懷溪。
她啟唇,吐出二字:“過來。”
明明坐着,卻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尊上,你剛剛是隐身了嗎?”懷溪将懷裡的話本遞過去,臉上好奇。
顧浛雁卻是不答,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張和靈溪神君一模一樣的臉。
懷溪被看的臉頰悄悄紅了,心髒也跳的比平時快。
尊上怎麼一直盯着她看。
“從明天開始。”修長的手指攀附上懷溪那張臉,輕輕撫摸眼睑處淚痣,女人眼底暗色翻湧,“本座要親手教你。”
教你,如何讨晏清歡心。
*
“記住,語氣要溫柔,目光要真誠……”
懷溪深吸一口氣,背誦:“在這漫長的等待中,我的心隻為你而跳動……”
“很好。”女人勾唇笑道,“你已經掌握了精髓。”
“尊上,”懷溪卻是猶疑,“這些話,當真能讓師尊動情嗎?”
顧浛雁聽了,輕挑下眉,道:“自然。”
這些可都是她參考了許多話本,精心挑出來的用以增進感情的話。
每每兩人說些類似的話,無論是鬧得多難看,有多麼深的仇恨,都會化為柔情。
更别說,她還對其進行了改編。
懷溪若是對晏清說了這些話,憑着她那張和靈溪神君一模一樣的臉,晏清如何能不心亂。
她放下手中茶杯,緩緩道:
“情話,是最撩人心扉的利器。”
“晏清就算再鐵石心腸,也會被化為柔水。”
想到很快就能破開晏清胸膛,取下道心,女人的眉梢微揚,目光落在懷溪臉上。
“再跟本座學幾句,記住了,明日念給晏清聽。”
被尊上表情感染,懷溪不疑有他,重重點頭。
她記住了!
*
窗外的梨花又開了一春,總有一種錯覺,仿佛阿濘還在。
晏清貪戀,又厭棄這種感覺。無可否認,昨日,她心裡亂了。
她從前也不是沒見過與阿濘相似的女子,自認是以平常心對待。
不知為何,見了懷溪,便會忍不住對她好。
擔心她冷,擔心她餓。
或許是因為二人實在太過相似。
不,她不能這樣。阿濘隻會是阿濘,是獨一無二的。找一個與她相似的替身,是折辱了她。
想到這裡,晏清離懷溪遠了些,聲音冷淡下來。
懷溪隻會是她的弟子。她對她好,也隻會是因為這一點。不然對她,對阿濘,都是錯付。
懷溪自以為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當要開口,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内斂。
“師尊。”她放下筆,深吸一口氣,按照尊上所說,用真誠的目光打動師尊。
晏清望過來,“怎麼了?”
唇齒的話驟然一噎,怎麼也說不出。她還是做少了準備。
“沒什麼。”她又道。
晏清沒有繼續問,又接着講解。
不行,尊上那裡還等着呢。
師尊若不動情,得不到情淚,尊上的心疾便好不了。
懷溪鼓起勇氣,準備先鋪墊,不然直接開口太幹巴了。
她試着引入話題。
指着書上寫的一個字,她道:
“師尊,情是什麼?”
晏清被問得愣了一下,然後沉思了片刻,道:“怎麼忽然問這個?”
懷溪:“我看師尊您其他都解釋了,卻唯獨跳過這個字,心下好奇。”
目光在懷溪身上停留一瞬,見她臉上一副求知的神情,晏清垂下眼眸,緩緩開口道:
“情,能讓人笑,能讓人泣,更能讓人甘願為之付出一切。”
懷溪追問:“什麼意思?”什麼笑啊泣啊,還涉及到四個字的成語。她還未學那麼多,聽着迷迷糊糊,不太理解。
晏清歎了口氣,簡言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