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遊山人笃定地搖頭:“不幫,她給錢太小氣,劃不來。”
乙善道士又是一笑。
玉玲兒拉着雲清在觀中四處好奇地打量,轉了一圈,最後看見一處不少男女在求姻緣。
虔心跪拜後,師傅便為他們請福牌,一人一個,福牌末端系的有紅繩,有情人走到觀中一棵大槐樹下,将他們的福牌結在一起,用力向樹枝抛去,若能被挂住,便證明是月老做媒,今後必定長長久久。
至于真假,更多人是祈願一種美好的祝福。
玉玲兒也請了兩個,将她與雲清的福牌綁在一起,走到槐樹下。
“雲清,你覺得我們要抛幾次才能成功?我看他們都很費力。”玉玲兒說。
雲清看着别人,要麼力氣不夠夠不着樹枝,要麼扔過了頭,也有好不容易挂上了的,風一吹,又掉了。
“我覺得一次。”雲清說。
玉玲兒有些緊張了:“雲清,要不還是你來吧。”
“沒關系,我看着你扔。”
玉玲兒更緊張了,深呼吸一口,找準方向用力抛去。抛的角度很好,落下時,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枝穩穩接住,福牌長繩借着慣性又繞着樹枝一圈,固定得很好。
“接住了接住了,真的隻要一次!”玉玲兒高興道,雙眼晶亮地看向雲清。
雲清笑着,整個人都顯得很溫和。
她們十指緊扣,玉玲兒靠在雲清肩上,一起望着樹枝高高挂上的福牌。
心上湧動着說不出的幸福與滿足。
女鬼沒什麼事的四處閑逛,她這麼個大燈泡還是不宜亮在雲清她們面前。
不知怎麼到了三清殿,不少人正在參拜,口中喃喃,向神說着不如意。
女鬼想了想,也飄了進去,望着面前的三尊神像。以前,她對鬼神之說一向不信,隻當是求個心裡念想,如今親身經曆了這麼多,她也開始變得深信敬畏。
一位老婦人,跪在拜墊上,滿臉喜意,口中碎碎念着,拜了再拜。女鬼盯了她許久,猜是來還願的。
人較少時,女鬼過去,跪下,向前方菩薩磕了三下。菩薩旁邊一手敲鑼一手刷手機的道士,不經意地朝空拜墊處斜了一眼,又繼續刷視頻。
女鬼起身,她跪拜别無所求,心中也無念。
離開三清殿,遠遠看見白遙和雲清她們三人在大槐樹下興奮地說着什麼。
“聊什麼這麼開心?”女鬼飄到白遙身邊,望見她手上的福牌。
“小紅你來得正好,我還想說去找你呢。看,我給你也請了一個牌,雲清她們抛樹上一次就成功了,我們也來試試嘛。”白遙向女鬼展示福牌。
“福牌?”女鬼望向槐樹上,樹枝上一束束紅,底下男男女女成雙成對,懷着期許朝樹上抛着。
她随即明白了所謂福牌是做什麼的了。
女鬼拿過白遙手上寫着自己名字的福牌,說:“你覺得我們兩個扔這個合适嗎?”
“試試嘛,我手氣很好的,以前玩投壺,都是百投百中,絕對能幫你挂上去,咱們倆一起挂上沾沾福氣。”白遙說。
“挂這棵槐樹上,你想沾什麼福氣,多子多孫?”女鬼若有若無地笑着。
“也行啊,總比沒有好,有福氣就沾。”
“那你不應該找我結福牌,我們倆,多子多孫不了。”女鬼說。
玉玲兒和雲清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這種事情,山上從不會有人這樣直白地說出來,一時神情很不自在。
白遙不是很明白:“我們都是女的,女人生孩子不是很正常嗎,怎麼就不能多子多孫了?”
女鬼盯着她,好一會兒道:“那你說,我們怎麼生?”
白遙愣了片刻,這種事情她在生物書上看到介紹過,說一男一女怎麼樣,隻是不很明确。
女鬼在她深思之際,将兩人福牌末端紅繩結在一起,遞給白遙:“看看你的手氣。”
白遙跟着就忘了方才細想不通的事,如願地扯了扯福牌,确認夠緊實,找誰目标樹枝,用力抛去。
白遙扔的弧度很好,隻是恰巧,有人的福牌撞到了她們的,于是在離樹枝很近的地方,掉了下去。
此時風起,細枝輕晃,一根末端樹枝,上方還有幾片葉子未落盡,福牌中間的繩子便纏了上去。
“我就說我手氣好,一次就中!”白遙驕傲道。
女鬼唇角微揚,道:“不太行,易斷。”
“不會的,現在看着是小,但有無限生長空間,熬過這個秋冬,明年春天一定是最有生機的。”玉玲兒說。
“是吧,玲兒說話就是讓人愛聽。”
是啊,熬過秋冬,就有生命了。
風輕吹,女鬼望着滿樹搖晃的鮮紅,載着無數美好期許,耳邊是男男女女的歡笑。她覺得,也許成了植物人未必是壞事,即便最後不能還魂,有了這番獨特的經曆,也算滿足了。
目光移向笑容燦爛的白遙,女鬼看着,眉目柔和,眼底有隐隐的什麼東西即将破土,竟忽而笑出了聲。
活着吧,也許可以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