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場景虛幻多變。
“阿遙最乖了,媽今天回來給你帶糖吃。”是她母親的聲音。
一陣嘈雜後,是村民齊聲喊着讓她滾出雲盤村,他父親跪在為首那人面前,苦苦哀求:“先生,我家阿遙最懂事了,她還是個小孩子,怎麼會引來不幹淨的東西,您一定算錯了。”
白遙看見,一群村民每日在她家外吵嚷,村幹部也阻止不了,拿石頭砸她家的,拿大糞潑她家人的,沖她門口吐痰的,各色各樣。
家中不安将她父母折騰得精疲力盡,對她,也少了以往的維護。隻有一道佝偻的身影,始終擋在她身前。
于是,她看見年幼的自己,趁着月色,離開了雲盤村。至今已經十一年了。
女鬼擰幹毛巾,為她擦去汗水。
“我不是……我不是的……”
白遙一瞬間驚醒,輕喘着氣,還好,隻是一場夢。
瞥見床邊女鬼瞧着她,眼神有幾許複雜:“做噩夢了?”
白遙輕松道:“沒有,我能做什麼噩夢,哪隻鬼敢入我的夢吓我啊。”
“是嗎?那是我幻聽了?”
“我,說了什麼夢話啊?”
“你說你不是,你不是什麼?”
白遙松了口氣,接着笑道:“我餓了。”
女鬼冷哼一聲,起身去端玉玲兒不久前送來的熱湯和雞肉,随手放在床邊闆子上,湯卻沒灑出半點。
是雞肉!真香啊。
白遙要起身,撐着手肘,手腕處不動沒感覺,一不小心就疼得厲害,跟斷了似的。女鬼扶着她坐起身,再繞到另一邊床闆坐下。
“這麼多好吃的,不趁熱可惜,吃吧。”女鬼說,她倒是要看看白遙怎麼個吃法。
白遙才伸手,手腕處傳來的痛意讓她身子發軟,額上冒出虛汗。看到紗布似乎被人換過了,知道是女鬼做的,也明白女鬼都知道了。
她看向女鬼,女鬼也正盯着她:“你……”
女鬼忍住了說道她的心思,端起碗,舀了勺熱湯,遞到白遙嘴前。
白遙張嘴喝下。
将雞肉撕成條,喂了白遙直到吃完,再喝了幾口熱湯,女鬼便将碗端走。
“天還沒亮,再睡會。”女鬼說,聲音緩和不少。
白遙點頭,吃飽了後,她确實有些倦了。
女鬼扶着她躺下,坐在床邊,雙手交叉環抱,阖眼不說話了。
白遙知道女鬼是不需要睡覺的,閉眼應該就是不想看到自己,但她沒明白自己是哪惹了女鬼不高興了。
沒等想明白,白遙再次睡着了,女鬼睜眼,瞧了她許久,暗歎了口氣。
天剛亮不久,雲清便醒了,這次清醒她明顯感覺到了身子不再沉重,胸口處的悶堵也消散了。玉玲兒趴在床邊睡着,一點響動便立馬驚醒,忙看向床上,正與雲清對視。
她沒忍住又紅了眼,上前緊緊摟住雲清,雲清愣了小會兒,也伸手回抱住玉玲兒,緊了緊手臂。
良久她們才松開。
玉玲兒盯着她,不敢移開目光。
“我沒事了。”雲清說。
玉玲兒點頭,又哭又笑。
雲清為她擦幹眼角淚珠,再次摟住她,竟有一種失而複得之感。
換好了衣服,她們先打算去木屋看看白遙,并專程感謝。
玉玲兒将雲重轉交給她的一張紙及串有珠子的吊墜物件給了雲清。雲清奇怪地打開,上面寫了字。
她細細看完,但卻不太理解文中意思。玉玲兒看了後了然,讓雲清和她戴上吊墜,一起前往木屋。
木屋外,倆人坐在足以遮陰的大樹下,白遙看着認真挑選木棍的女鬼,小聲道:“沒這麼誇張吧,我很老實的,不會亂動。”
女鬼選擇性無視,最後一共挑了八根木棍,清理幹淨打磨平滑後,平放在白遙手腕處,拿繩子在兩端固定好。白遙手腕連同手指都被綁住,難以活動。
“好了,試試。”女鬼道。
白遙看着這類似骨折的固定方法,順從的上下擺了擺手,手腕确實彎不了了。
女鬼非常滿意。
“那我不就什麼都幹不了了?”白遙道。
“沒有啊,你還可以說話,走路,吃東西。”女鬼細數。
“我這個樣子怎麼吃東西啊?”白遙擺動直條條的雙手。
女鬼理所當然道:“用嘴啊。”
玉玲兒她們一來,便看見白遙一臉控訴的模樣,對着她旁邊女鬼喋喋不休。女鬼淡定吹着風,充耳未聞。
雲清原以為白遙旁邊的隻是個普通女子,直到看她起身行走,竟是飄動着的。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