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徹底暗下,遠處的山與夜色融為一體,月光隐在雲後,大地黑得深邃。
白遙靠着房屋柱子,遠望着圓壇那邊的動靜,她也好奇來的惡靈是何角色,竟能在白日裡猖狂。
“惡靈不是一般人看不到嗎?他們要怎麼對付?”女鬼問。
“符咒,看到那四根石柱上的符咒了沒有,普通人可借由特定的符咒在短時期内看到帶有煞氣的惡靈,但對普通善良又可愛的阿飄沒有作用。”白遙解釋。
原來是這樣。
女鬼想了想,忽然道:“你說我這樣的,做起壞事來,是不是也算得上是惡靈了?”
“惡靈可不隻是做壞事那麼簡單。”白遙說,“就像臭水溝,裡面混雜的是各種惡心的東西,絕不止是難聞那麼簡單。”
白遙向她捏出手指:“再說了,你也就比普通阿飄強了這麼一丢丢,能夠自主行動、拳打腳踢而已。”
女鬼也道:“你不是很有點本事?那我隻要制得住你不就行了。”
有道理。白遙緊抱了抱柱子,繼續凝神盯着外邊動靜。
遊蕩在村子附近的阿飄如今一隻也看不見,詭異的寂靜就像是把随時會掉下的利刃,懸在每個人的頭頂。
族中三老立于圓壇之上,以雲清為首的一群卦師守在村口,靜候它的到來。
又過去約摸半個小時,忽然起了風,陰涼匝人。
詭異的笑聲再次傳來,四面八方環繞,辨不出具體方向。
卦師們幻出法器,雲清驅動符咒,環繞圓壇,長老羅雲支與遂平護在族長雲重左右。玉玲兒與其他藥師待在屋内,揪心望着。
陰寒之氣在下一瞬間襲來,前方卦師險些不穩,後方立即撐住他們的背部,衆人一心。
惡靈又似離開般無聲無息了,短暫的寂靜後,瘆人的笑夾着一股極霸道的力量繞開卦師,從左側直襲圓壇,速度之快不待人反應。所幸圓壇四周有符咒加持,惡靈被結界擊退,一團黑霧中顯露出了它的模樣。
它身形如普通男子,甚至穿着衣服,隻是呈現半透明狀,臉上若隐若現的人樣,皮囊之下的骷髅也依稀可見。陰寒之氣纏繞它周身。
月光透出,從漆黑的樹林遍布整個村子,一晃眼地面更亮了。
這惡靈……
白遙神情嚴肅,仔仔細細盯了那惡靈許久,直到看見它腕上隐約的紅線後,暗道不妙。
“小紅,把我的包裹取來,快!”白遙道。
女鬼知道事情的嚴重,沒有猶豫,以最快的速度飄回木屋。
惡靈還欲沖上來撞擊結界,卦師們合力将它攔住,然而法器用在它身上非但沒有傷害,反而激怒了它。
一掌揮來,數名卦師齊齊倒下,捂着胸口哀嚎。
雲清也發現了,這隻惡靈與上次的截然不同。
她驅動石柱上的符咒,襲向惡靈,惡靈僅是一吼,符咒盡數掉落,雲清及時側身避過一擊,而她身後的石柱已經碎裂。
玉玲兒不再顧得上其他,向前沖去,族人趕忙攔住她,往屋内拉回。
“雲清!雲清!!”
雲清心中明白,哪怕是全族的人聯手也不是眼前惡靈的對手,這隻惡靈遠遠要強過數月前的那隻。再次取下符咒,用盡全力,待惡靈沖過來時封出,惡靈卻隻是被擊退幾步。而雲清身子本就有虧損,再承了惡靈一擊,雖未倒下,臉色卻極其慘白,手指微微顫抖着。
“雲清!”
已分不清是誰在喊她,有好多人在她身後,她不能退,也不能倒。
咽了咽喉,再次召出符咒。
惡靈又一次沖來,雲清穩住身子,正要對上它時,一道身影擋在了她之前。
黃色符咒緊随着白遙,似堵牆般護着她。當惡靈撞上時,渾身冒出白氣,它不得不連連後退。
白遙攤開掌心,是一顆黑色小珠子,珠子在她手中快速旋轉。以小刀在手心劃出血,珠子沾上血後,白遙便徑直向惡靈沖去。
遠處女鬼也在看着,她知道那顆珠子就是榔頭裡找到的黑重玄,還魂靈物之一,白遙有它在應當安全,隻是仍不免擔心。
惡靈揮手甩向白遙,白遙閃身避開,珠子環繞着手掌趁機襲向它,惡靈吃痛慘叫一聲,被擊中的胸口處幾近透明。
所有人目光各異地看向白遙,原以為隻是個普通外來人,卻沒想到本事極大,卦師合力制不住的惡靈她卻隻需一人即可。
惡靈盯着白遙,露出不甘。緩步後退着,繼而迅速從左側繞,直擊圓壇中心。
白遙腳尖勾起地上桃木劍,将它從手心劃過,劍上沾血後,白遙轉身将它朝惡靈踢去,正刺中它的手臂,冒出白煙陣陣。
惡靈明白自己鬥不過眼前女子,拔出手中木劍準備逃走。白遙随即召出符咒,沾上她的血,連同黑重玄一起攻向惡靈,惡靈再難邁步,慘叫連連,在這樣的夜晚尤其瘆人,而後便化作白煙,地上隻餘白骨一具。
白遙蹲下,伸手一觸,那骨頭竟瞬間散架,成了一堆落灰。撿起黑重玄,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收入袋中。至于符咒,自惡靈消失後開始自燃,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