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河還挺長,看不到頭。”白遙向前走,站在坡邊,趴着圍欄道。
女鬼也說:“青山綠水,這邊風景倒還不錯。”
白遙一笑:“那是你一向住慣了大城市,見多了繁華,才會覺得這些山山水水好看。像我,從小山野間長大,就更向往現代化的高樓,生活多方便。”
“倒也是。”女鬼認同。
“以前我去了個以山聞名的景區,不少人都邊走邊‘哇’,我卻覺得後悔死了,就是些山啊石頭啊,一點意思都沒有。”白遙又說。
她張開手,迎面吹來河上清涼的風,舒适又自在。
鎮子不算小,各種設施也都齊全,路燈一亮整條街都看得清清楚楚。
白遙打算先挑一家賓館住一晚,備齊東西後明日再上山。往鎮子裡走去,她不時觀察周圍環境,不期然間,似看到了什麼,身子一驚。
女鬼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怔愣住。
幾十米外的一家樓房頂上,一隻孤鬼垂喪着頭,立在那一動不動,像懸挂的一塊破布。
白遙神色嚴肅,再往左右查看,陰暗的角落已有不少飄魂出來,規規矩矩地來回飄蕩。
懸在樓頂……
“我見過的這些鬼,大多在地面行動,這還是第一次看見立在樓頂上的。”女鬼道。
“大部分鬼是這樣的。除非這個鬼跟你一樣得了靈器有了意識,又或者有人暗中操縱,還有就是這鬼放棄了往生。”白遙道。
“放棄往生是什麼意思?”女鬼問。
“人死後便成了飄魂,失去所有意識,留在人間生前所住之地周圍,至多不超過百年便會徹底消失去往往生。”白遙望着遠處那孤鬼道,“然而有一類鬼,因各種原因放棄往生,用反常行為求助道士們,若無道士發現相助,一月後它們便徹底成為孤魂,道士們就專抓此類孤魂煉化。所以,它這是在求救。”
“我們過去看看。”女鬼正要走,白遙拉住了她。
“那隻是猜測之一,也可能跟你一樣機緣巧合下得了靈器。站得高看得遠嘛。”白遙說。
看見旁邊有家賓館,白遙小跑過去詢問還有沒有空房間,老闆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了番:“你是道士?”
“嗯……是啊。”白遙答。
“道士沒有。”老闆埋頭繼續刷手機。
“這什麼意思?什麼叫道士沒有,瞧不起人啊?”白遙道,點開手機,向他展示了微信餘額。
“大幾百呢,住得起。”
老闆無奈,放下手機:“不是錢不錢,你們道士一天天的淨接觸些不幹淨的東西,我家就是個小店,沒那福氣消受。”
白遙忙道:“放心放心,你看我的樣子,年紀輕輕的,剛出山不久,還沒見過什麼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我幹淨得很。”
女鬼輕笑出聲,歎了口氣,悠哉地坐去一旁沙發上等待。
老闆将信将疑:“看着是不大……”
“我離二十還差八九個月呢,年輕着。”白遙笑。
“行吧,那得再加三十才行。”老闆道。
三十?搶呢!
白遙點開手機:“老闆你看,你家網上價格一晚上也隻要一百來塊,加三十是不是太貴了點啊?”
“是貴了點,那你去别家吧。”老闆看都沒看她,繼續刷手機。
忍住忍住,忍住!
白遙笑着支付後領了房卡,等電梯時自言自語的故意道:“昨天那隻鬼便宜了,下次收費高點。”
老闆果然聽到了,吓得忙回頭:“你不是說你幹淨嗎?”
“一隻阿飄零條腿,兩隻胳膊垂下來,披頭散發真可愛。”白遙邁進電梯,朝他揮揮手再見。
“你還真是有仇必報。”女鬼道。
“我付了錢了。”白遙哼聲道。
房間不大,但一應俱全。白遙放好東西,走到窗邊,從這依舊能看到遠處那家樓頂上的孤鬼,她盯着它許久,發現它如同死物一般一動不動。
異常奇怪。
“有疑惑我們就去看看?”女鬼突然道。
白遙被吓得往後一斜,所幸扶住了牆。
“你怎麼過來沒聲沒息的。”白遙說完就想到她是女鬼,本就無聲無息。
“沒辦法,身子就這樣。”女鬼說。
白遙瞧了她許久,決定得想個辦法,一直讓女鬼這個樣子她不習慣得很。
放好一切,白遙下樓決定出去買些必備的東西。路過門口時,老闆那眼神死死盯着她,裡面盛滿怒氣。白遙也全不在意。
她們找了家飯店,人還挺多,一眼掃去不是一家人就是好兄弟,圍在圓桌旁有說有笑,老闆娘和他們是老熟識,說話聽着就親近。
白遙點了碗粉,擡頭正對面是幾個男人。有一人尤其突出,他身形偏瘦,坐得筆直,頭發明顯精心打理過,衣服雖看不出價格,但手上手表有些分量。
與同桌其餘四個光着膀子,滿頭熱汗的人比起來,他顯得幹淨又特别。
“小紅,那人手上手表你去認認貴不貴。”白遙小聲道。
小紅?女鬼皺眉:“叫我?”
“對啊,除你我還能認識誰?”
“小紅?”
“叫着順口嘛,你一身紅衣不叫小紅叫什麼?”白遙理所當然。女鬼不與她多說,起身,離去時踹了白遙凳子一腳。
白遙險些摔倒,所幸飯館嘈雜,沒什麼人注意到,不然可就丢臉了。
過了一會兒女鬼回來坐下:“不知道什麼牌子,表帶上有标識,手機可以查查。”
白遙點開手機,放到一旁桌上。女鬼點了幾下,很快搜出同款。
七萬塊?!白遙震驚,有錢人啊。
“這麼貴的手表你沒見過?你不是有錢人嗎?”白遙不信。
女鬼想說什麼,又沒說,淡淡斜了她一眼,幹脆閉目養神去了。
白遙很快明白,那不是貴,是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