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安醒來時,沈遲照正獨自在洗漱,沒讓侍女入内伺候。
想到昨夜,她不禁有些羞赧,匆匆看了一眼便轉過身去。
“醒了?”沈遲照柔聲問道。
裴懷安悶聲應了一聲。
沈遲照似是起身靠近了,裴懷安很快聽見她的聲音落在耳邊,手指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怎麼了?”沈遲照的聲音裡透着些緊張,“可是有些不舒服?”
裴懷安的臉頰透出淡粉,“沒有。”
沈遲照一怔,抿唇輕笑,“原來……是害羞了。”
裴懷安坐起身,拉着沈遲照的手腕,略帶羞惱地喊了句“阿照……”
話一出口,裴懷安自己先愣住了。
那黏糊糊、軟綿綿的撒嬌一樣聲音……居然是從她口中發出來的。
她四歲起便沒這樣撒過嬌了。
裴懷安一時難以接受,她直起身捂住沈遲照的耳朵,“阿照,你沒聽到的,對吧?”
沈遲照低頭輕笑,“阿悔,你昨夜的聲音,更……”
裴懷安捂住了她的嘴巴。
沈遲照滿眼笑意,拉下了裴懷安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緊緊握住,然後輕輕吻上了她的唇。
呼吸相接,眼神也變得炙熱。
沈遲照垂眸平複着呼吸,“起來吧,她們該等急了。”
裴懷安這才意識到時間不早,起身穿衣洗漱。
沈遲照取過放在一旁的無事牌為她認真佩戴好,蔥根一樣的手指滑過裴懷安的腰間。
裴懷安看着這雙手臉色微紅。
昨夜……
她曾經在仁壽宮的書房裡,沈遲照的書桌上,看到過一本《桃源驚春》,寫得極好,其中有幅插畫,是一女子将另一女子壓在畫堆上親吻,當時看得她面紅耳赤。
如今看來,那且還算不上沈遲照的珍藏。
沈遲照瞧見了她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裴懷安輕咳一聲,轉過頭去。
林絮與徐清音早已坐在餐桌旁等待,見裴懷安與沈遲照姗姗來遲,徐清音好奇地看向裴懷安,目光中透着詢問之意,但礙于沈遲照也在,便沒有開口。
裴懷安自是不能答她,便裝着沒看見。
林絮則低頭不語,待裴懷安與沈遲照落座,便拿起瓷匙小口地喝着粥。
沈遲照不時給裴懷安夾些小菜,看上去極為關切。
徐清音一邊吃一邊偷偷地看。
林絮捏着瓷匙的指尖微微用力。
“殿下,王爺,今日可要出去轉轉?”徐清音吃完了,忍不住開口詢問。
林絮聞言擡頭看向她們。
沈遲照看向裴懷安,裴懷安點了點頭,“這裡景色好,是該看看。”
徐清音于是微微一笑,恭敬守禮地問道,“那我先去收拾一下可否?”
“你去便是。”裴懷安見她在沈遲照面前刻意擺出如此姿态,不禁覺着好笑。
徐清音又看向沈遲照,見沈遲照也點了頭,這才離開。
……
“阿隐姐姐。”陸小白捧着一把野果,送到鄭阿隐面前。
鄭阿隐笑着接過,“哪裡來的野果?”
陸小白勾起唇角,“今日去山上轉了一圈,看見了這果子,忽然就想起當年迷路時吃過。”
鄭阿隐一怔,低頭看向野果,“是嗎……”
“我已經洗過了,你嘗嘗。”陸小白道。
鄭阿隐拿起一顆,輕輕咬了一口。
“如何?”陸小白問。
鄭阿隐慢慢咀嚼着,片刻,輕聲道,“很甜。”
“是嗎?”陸小白笑起來,也拿起一顆吃。
她剛咬下一口,便皺起了眉,“好澀。”
陸小白疑惑地拿過鄭阿隐手裡那顆,咬了一口,卻是一樣的苦澀。
“阿隐姐姐,這明明澀的很,你何必哄我。”陸小白無奈道。
鄭阿隐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原來真的很澀……她還以為是她的錯覺。
……
臨山别院景色優美,住着也舒适。
裴懷安與沈遲照等人便多住了些日子。
直到七月下旬,沈遲照收到京都來信,說颍州因幹旱爆發了蝗災。
當務之急,自然是赈災要緊。
沈遲照本不想插手此事,但得沈遲煦重用的官員中,有幾個貪官竟想将手伸到赈災銀上去,而他們剛一開口,自然有正直的官員拼盡全力勸阻。
沈遲煦是想将此事交由信任之人,并不相信那幾個人是貪官污吏,但頗得盛寵的何樾卻也站出來反對,而他更是颍州人士,激動之下用詞激烈,惹得皇帝大怒。
一時間竟僵持不下,遲遲未派人赈災。
沈遲照看着回禀的百姓慘狀,眼看災情向四周蔓延,無法再置身事外,于是與裴懷安等人匆匆趕回了京城。
赈災之事懸而未決,沈遲照回京後第一時間入宮見了沈遲煦。
她舉薦了與溫衍交好,出身颍州的禦史李由,私下又安排溫衍、唐睿在早朝時推舉同樣合适的工部侍郎梁中統籌赈災事宜。
沈遲煦聽完她的話,隻問了她一句,“你與懷安在臨山别院住得如何?”
沈遲照蹙眉随口答道,“算是不錯。”
沈遲煦于是低下頭,“你且回去吧,”
沈遲照以為,沈遲煦此時,是分得清輕重的。
沒想到,第二日早朝,沈遲煦一意孤行,派遣戶部侍郎馮世則前去赈災,下旨戶部調撥八十萬兩白銀,糧食一百六十萬石用于赈災。
馮世則乃貪财好色之人,這錢糧一經他手,想到百姓手中,便是困難重重了。
然而沈遲煦此時卻是果斷非常,沈遲照得知消息時,已無力改變。
沈遲照隻能寫信往崇州去,讓崇州盡可能幫助赈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