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甯的吻,落在了裴懷安的唇上。
這本是一個淺嘗辄止的吻。
長甯卻沒能忍住,青澀的加深。
裴懷安此時大腦一片空白,無措地抓着長甯的裙子。
分開時,長甯的手按在她的肩上,頭抵着她的額頭。
裴懷安的耳邊隻有急促的呼吸聲,她的,長甯的。
一直以來的平靜表象被徹底打碎,她不能再掩飾任何,不能再壓抑心緒,不能再被推開放棄。
她需要一個解釋,一份承諾,去拯救那份即将宣之于口的情意。
“長甯……”
“叫我,阿照。”
裴懷安先是一怔,随後明白了過來,心中的疑惑全部解開。
長甯,是先帝予她的,她作為公主的封号。
照,是她作為先帝親子,作為沈遲家血脈的名。
前者,是睿帝矯诏奪位後廢除皇女繼承權的手段,後者,是太祖所定禮法下繼承皇位的資格。
兩人相望,心照不宣。
“阿照,你是喜歡我的,是嗎?”裴懷安忍不住輕笑,“你的拒絕,隻是顧及我的安危,是嗎?”
沈遲照垂下眼眸,輕嗯了一聲。
寂靜的夜裡,沈遲照終于坦白了她這一生,藏得最深的兩個秘密。
裴懷安起身抱住了沈遲照,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阿照,我會在你身邊,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可為你所用。”
沈遲照攬住裴懷安的腰,靠在她的肩膀上。
“阿悔,相信我,慢慢來。”
片刻後,裴懷安點了點頭。
沈遲照唇角微揚。
她多年籌謀,若不朽軍南下進京,她一定能赢。
但不朽軍不能南下,一旦南下起戰,從第一個人流血開始,裴懷安就會背上罵名,再難洗清。
所以,隻能徐徐圖之。
“明日皇兄問你,你便告訴他,你絕不會娶我。”沈遲照叮囑道。
手握重兵的雍王若是娶了公主,生下流着沈遲血脈的孩子,隻怕皇帝再難安眠,更何況,沈遲煦早有猜忌之心。
裴懷安也知道現在還不能逼急了皇帝,雖有些不情願,還是點了頭。
當兩人坐下,再拿起那個小舟時,心境大不相同。
裴懷安忍不住笑意,講起小舟,講起刻舟的姑娘,講起回京一路風光,都是笑着的。
沈遲照靜靜地聽着,溫柔的應聲。
隻是偶爾,兩人的視線會落在對方的唇上,突然安靜下來。
在暧昧的氛圍中臉紅,而後倉促的提起另一個話題。
就這樣,一直到深夜。
裴懷安該離開了,她起身要走,又躊躇不前,看着沈遲照欲言又止。
這逗笑了沈遲照,她抿了抿唇,然後靠近,親了親裴懷安的唇角。
“阿悔,明日見。”
裴懷安臉頰微紅,有些羞澀,“明日見。”
沈遲照夜裡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夜與裴懷安的事,忍不住歎氣。
她今日,似乎還是太沖動了。
……
裴懷安有些可惜,第二日一早見到的,不是沈遲照。
皇帝的傳召來得比她去長公主更早。
裴懷安不得不早早入宮,甚至沒來得及吃早飯。
早朝的大臣剛剛散去,裴懷安就被叫入了大殿。
皇帝坐在龍椅上,第一次冷若冰霜。
“懷安,你答應過我,不會破壞長甯的宴席。”皇帝輕歎一聲,“你昨日,是在做什麼?”
“為殿下迎客。”
“迎客?”皇帝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階,“持刀執筆迎客?”
“無膽識者,怎可娶殿下。”
“裴懷安!”皇帝怒喝道,“夠了!”
他咬緊了牙關,“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在我耳邊說,不朽軍隻知雍王不知周帝,說你勾結遼國意圖不軌,說你藐視皇權野心勃勃……”
他輕呵一聲,放低了聲音,“懷安,旁人的誅心之言,我不想聽,也不願聽,更不會聽,但是你,不要再動搖我了。”
“不要再管長甯的事,放手吧。京都貴女任你選,生下世子,留在京都為太子伴讀。”
“陛下,抱歉。我不能答應。”裴懷安答道,“但,我沒有尚公主之心,陛下可以放心。”
皇帝的目光變得複雜,他皺眉道,“為什麼?懷安,我與長甯,你選她?”
裴懷安避開了這個問題,“陛下與殿下是同胞兄妹,哪裡來得選擇?”
“你真不知道嗎!”皇帝憤然道,他深吸了一口氣,“你暫時,不要回北境了。”
“是。”裴懷安應道,這倒正合她意。
待裴懷安要轉身離開,皇帝又輕聲道,“你說你不會娶長甯,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