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慌張地看着雲初,努力撲向雲初,卻隻抓到了她的衣角,“不,不是的,阿初,你知道的,我從小就喜歡你啊,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雲初甩開了她的手,“喜歡我?我稍加暗示,你就嫁給了先帝,我稍加暗示,你就縱容了我殺死先帝,我又是提點了幾句,你就攔斷了親子的前路,有時候我都會懷疑,你最開始喜歡我,是因為什麼。”
“阿绾,我很高興能遇見和我一樣向往權力的人,但是抱歉,我不打算與你分享這份權力。”雲初彎下腰,真誠的對着太後笑,“謝謝你的幫助,我會保你今生榮華富貴的。”
太後頹然地坐在地上,“像給阙兒的那樣嗎?”
雲初哈哈大笑,“你看,我們真是一樣的人。不過你放心,給你的是真的,畢竟,我知道你那喜歡裡也有幾分真情。”
太後聞言輕笑了幾聲,站起身,理了理衣裳頭飾,“謝過陛下。”
她轉身離去,背影看起來十分落寞。
雲初垂下眼眸,臉上沒了笑意。
無論深宮還是朝堂,都是真心混着假意,舉杯同慶的時候要提防着酒裡的毒,共度難關的時候要防備着身後的刀。
哪有什麼矢志不渝的真情。
雲初一直是這樣想的,也不覺得有什麼好與不好。
可偏偏,讓她看見了那樣的真情。
怎麼能有呢?怎麼真有呢?
雲初想不通,又有些羨慕,甚至嫉妒。
她一提起那位長甯長公主,裴懷安的眼神就溫柔了。
她剛一提裴懷安的身份,長甯就不顧一切想要殺她。
雲初至今想起那次與長甯見面都有些後怕。
那是她這麼多年裡最驚險的一次。
她才剛開口,長甯就下定決心殺她,她的暗衛試圖圍魏救趙,長甯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就算對自己的暗衛再有信心,本能總是無法抗拒的,唯一的解釋,是長甯為了殺她連死都不怕。
雲初那時覺得好荒唐,長甯,位高權重的長公主,不在乎她能帶來什麼利益,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不惜一切代價的想殺她,隻為了少一個知道裴懷安秘密的人。
她們的感情,怎麼能那麼真。
以至于雲初對裴懷安生出興趣的時候,都忍不住有些自慚形穢。
以至于每每面對裴懷安,她都忍不住多拿出幾分真心來。
但她知道,她比不上長甯的真心。
甚至,她永遠都拿不出那樣的真心。而這樣的事實,又好像在說她永遠不配得到想要的人。
雲初猛然站起身,走到窗邊閉目凝神。
微冷的風漸漸吹得她冷靜了下來,吹走了她被穆绾攪亂了心神生出的滿腹懊惱。
到底是二十一年的情誼,哪怕兩個人各懷鬼胎,也終究是在明面上的親密無間裡相伴了二十一年。
雲初低下頭,意識到自己低估了穆绾對自己的影響。
“讓王府一應用度不要短缺,隻要她沒有别的心思,想要什麼,盡量滿足。”雲初吩咐下去。“另外,讓禮部的許侍郎來見我。”
……
陸小白看着淌冰河碎裂,冰龍浮現,暗暗咋舌。
她偏頭看向裴懷安,隻見她也正盯着淌冰河看。
“王爺,你說雲初怎麼這麼喜歡用這些裝神弄鬼的手段?”陸小白感歎道,“這麼大一條龍,估計累死青方他們了。”
裴懷安輕笑,“手段,便是好用即可。”
“懷安。”
“小白。”
林絮和鄭阿隐趕着出來見她們了。
裴懷安笑着叫了聲姐姐,由着林絮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鄭阿隐也想看看陸小白的胳膊如何了,卻被陸小白不動聲色的躲開了。
陸小白微笑道,“阿隐姐姐,我沒事了。”
鄭阿隐笑容淡了些,“小白,你……”
“對了,阿隐姐姐,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回來,我去拿給你看。”陸小白轉身去取東西,鄭阿隐蹙了蹙眉,不确定陸小白道疏遠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但裴懷安看出陸小白的異常了,林絮也看出來了。
裴懷安與林絮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有說話。
很快,陸小白取了東西回來,遞給鄭阿隐看,又好像親近如往昔了。
出征遼國的将士們離家一月有餘,雖然算不上太久,但也該回家看看了,裴懷安便給了他們兩日假。使團由其他士兵接手,迎入城中休息,裴懷安和陸小白也各自回府了。
陸小白回到自己房間,鄭阿隐跟了進去。
“小白,你為什麼……”
“阿隐姐姐,你是遼國人,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