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抓皺了龍袍,聲音微微顫抖着,“姑姑……”
太後自殿後緩步走出,“阿初,你回來了。”
她面帶喜色,看着雲初的目光,透着幾分癡迷。
雲初勾了勾唇角,“見過嫂嫂。”
太後嗔了她一眼,上前拉住雲初的手腕,拉着她往殿後去。
小皇帝這才放松下來,張口呼吸,脫力似的靠在龍椅上。
他歇了片刻,站起身,踉跄着走進了禦書房。
……
“阿初,如今可算,大業将成?”太後将雲初按坐在椅子上,俯身輕輕摸着她的側臉。
雲初懶懶地笑着,她低垂着眼睑,濃密的睫毛遮着她眼中的淡藍色,“隻待明日。”
太後聞言輕笑,坐到她的腿上,趴進她的懷抱裡。
雲初的指尖輕輕在太後背上劃過,微微一笑。
“張七被我關起來了,”太後道,“他心心念念想阙兒做好皇帝,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後,看着想要殺我呢。”
雲初挑了挑眉,“他現在在哪?”
太後坐直了身子,有些驚訝,“怎麼,你要見他?”
“自然要見,”雲初笑道,“明日的大戲,怎麼能少得了張家的這位公子?”
她拍了拍太後的肩膀,“待我去見見他。”
太後起身讓開,領着雲初去見張七。
張七被關進了一間雜房,雲初一開門,就見他滿身塵土,臉上也髒了,擡手擋着刺眼的陽光。
“張侍郎,好久不見啊,”雲初輕笑一聲,“怎麼如今變得如此狼狽?”
張七冷哼一聲,别過臉去,“若是殿下來看笑話,那笑話看過,也就請回吧。”
“怎麼,侍郎竟不想離開了嗎?”
張七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你與妖後勾結,難道會放我出去?”
雲初走近了幾步,“侍郎為何稱太後為妖後?”
張七頓時有些氣惱,“她教唆皇帝疏遠群臣,難為明主,難道不是妖後?”
“哦?”雲初輕笑道:“看來張侍郎是為陛下着想。”
張七擡頭,冷眼看着她不言語。
“那張侍郎究竟是在為誰盡忠呢?”雲初俯視着他,興緻勃勃。
張七拱手向天,道:“自是向陛下盡忠,向我大遼的皇帝盡忠!”
“好!”雲初贊道,“還請侍郎永遠記住今日此言。來人,送侍郎回府!”
張七餓了幾天,此刻腳步還是虛的,需要被人扶着才能站穩。
他狐疑的看着雲初,目光中透着些不解。
雲初微微一笑,“侍郎何故如此看我?我也算為大遼盡心盡力,做了不少事情吧?”
張七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我亦一心為大遼。”雲初道,“侍郎回府休息吧,莫耽誤了明日早朝。”
待張七一步步遠了,太後皺眉看向雲初,“此人桀骜難馴,口出狂言,難道不除掉他嗎?”
“坦蕩直言也算忠臣,為何要除?”雲初眉毛輕挑,“何況張家也算我大遼名門望族,總要給幾分薄面。”
太後仍皺着眉,雲初轉過身,眉間閃過一絲不耐,“去看看阙兒吧。”
聽内侍說小皇帝去了書房,雲初和太後便往禦書房去。
雲初推開禦書房的大門,小皇帝正拿着一把匕首,臉上帶着些許恐懼和遲疑。
雲初輕笑一聲,眼中露出些許輕蔑。
若是在她來之前,雲阙便自盡了,她倒還能高看他幾分。
如今看來,她這位侄兒也沒幾分骨氣。
太後關上門,冷臉道:“把刀放下。”
小皇帝紅了眼眶,“阿媽,你為什麼在乎姑姑,卻不要我呢?”
太後眉頭一皺,雲初上前輕易取下了小皇帝手中的匕首,在指尖轉了一圈,“阙兒,你誤會了,隻要你乖乖聽話,姑姑會保你一生榮華富貴的。”
小皇帝一怔,“真的嗎?”
“當然。”雲初将匕首放在案上,“阙兒的書讀得如何,可會寫罪己诏了嗎?”
小皇帝攥了攥拳,“會的。姑姑,想阙兒寫哪些?”
雲初摸了摸小皇帝的頭,“大遼的災禍,自然都要有人來承擔。”
“阙兒,明白了。”小皇帝坐到書案後,拿起了筆,用還不夠氣勢的字迹寫下了滿滿一篇的罪己诏。
雲初看過,滿意一笑,“明日早朝,阙兒也知道該怎麼做吧?”
“知道的。”小皇帝點頭道。
視線在禦書房掃過,雲初指了指牆上的那幅字,“不夠好看,等下叫人取下來吧,我便先回府去了。”
太後拉住她的手,“今夜何不留在宮中?”
雲初唇角微揚,将太後的手輕輕拉開,“今夜,嫂嫂便好好陪陪阙兒吧。”
雲初走出禦書房,出了大殿,騎上馬,悠閑的在宮道上慢行。
看着宮女内侍俯首行禮,眼裡皆是敬畏,她的眼中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