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微微一笑,也不惱,隻叫了侍衛進來将他拉出去。
張七拼力反抗,一直盯着小皇帝,大聲喊叫着:“陛下!陛下!您是皇帝啊!陛下!”
可小皇帝坐立不安,躲避着他的目光,隻當聽不見。
張七終于頹然認命,被侍衛按住了。
“禦前失儀,且先拉下去關着吧。”太後見此越發高興了。
張七就這樣被拖了出去。
小皇帝終于松了一口氣,可轉眼又被殿外張七一聲凄厲的悲鳴吓了一跳。
“亡國之君啊!”
小皇帝瑟縮了一下,再拿起筆時,手都是抖的。
太後輕啧了一聲,拿下了他手中的筆,“罷了,等會兒再抄吧。”
……
長甯回到長公主府後,徑直去了書房,攤開一張宣紙,研磨練字。
唐睿被召了過來,在她面前恭謹地站着。
“長樂最近如何?”長甯問,她一邊問,一邊落筆,濃稠的墨在宣紙上留下剛勁的筆畫。
唐睿微微一笑,“長樂殿下很有經商的頭腦,幾處店鋪都打理的非常妥當,收益一直在上漲。”
長甯寫好了一個“安”字,擡頭道:“聽說她最近總往清風樓去?”
“長樂殿下似乎與清風樓的人交好,以前也曾去,隻是最近去的更頻繁了些。”唐睿補充道,“就是那位姜纨姑娘,似乎是司情報一職。”
長甯點了點頭,“可知她們因何來往?”
唐睿面露慚愧,“臣不知。”
“無妨,”長甯繼續提筆,“不是什麼要緊事。你與同年的進士來往時,可曾聽說他們對陛下有何不滿?”
“若說不滿,自是不敢,但陛下信重錢琛,曾引起些許議論。”唐睿道。
長甯放下筆,“這些年,我也未曾如何幫你,今日之後,是否再來公主府,你可以自己決定。”
唐睿聞言一驚,立刻跪拜在地,俯首道:“臣無殿下,無以至今日,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長甯久久沒有出聲。
在唐睿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有聽見時,長甯才開口道:“哪怕,逾越君規禮制?”
唐睿忽而笑了,“本是越矩之人,哪敢自稱君子?”
長甯露出笑意,“唐卿乃能臣也。”
“不敢,”唐睿羞澀一笑,“但憑殿下吩咐。”
長甯的指尖輕輕敲打在宣紙上,“你可還記得建新元年?”
“建新?”唐睿遲疑道,“是,太祖的第一個年号?”
長甯點頭,“你看,你都快記不清了。天下人,大抵還不如你吧。太祖的豐功偉績,世人怎能忘記?”
唐睿了然,“那臣,便讓天下人都想起來。”
長甯輕輕笑了笑,“當今陛下乃是太祖血脈,如此,也算盡忠盡孝了。”
唐睿退了出去,長甯看着宣紙上的五個“安”字,目光柔和。
“奉芫,”長甯輕喊了一聲。
奉芫立刻上前,“殿下。”
“派人告訴溫衍,合作繼續,我會更早的讓他達成所願,但接下來的日子,不必再來公主府見我了,專心做事即可。”長甯道,說罷,微微一笑,“用外人去,别讓人發覺了。”
奉芫立即應下,出去安排了。
長甯靠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腰間的無事牌。
腓腓不知何時跑了進來,跳上了椅子,鑽長甯的懷裡。
長甯唇角微彎,揉了揉它柔軟的毛發,閉上眼睛凝神。
晝似白駒過隙,長夜漫漫如歌。
輕緩的敲門聲響起,長甯猜到了是誰,便輕輕說了聲,“進來。”
徐清音推開門,似乎沒有靠近,“殿下,我來找腓腓,它是不是打擾到您了?”
腓腓從長甯腿上跳了下去,似乎跑向了徐清音。
聽聲音,徐清音把它抱了起來,它還舔了徐清音的手。
長甯終于睜開眼睛,看見徐清音站在門口,懷裡抱着腓腓,腓腓正在舔她的手指。
“這些天沒見,你在府中過得如何?”長甯問道,看着徐清音的目光很輕。
徐清音抱着貓的手緊了緊,“一切都好,不知王爺如何?”
長甯起身,一步步走近徐清音,将腓腓抱了過來,“阿悔無恙。”
她抱着貓邁出了書房,“今夜腓腓同我一起睡。”
徐清音看着長甯搖曳的裙擺一點點遠去,不知為何,覺得今夜格外不同。
……
不朽軍停在了金塘,而遼軍也守在金塘向北的塔裡再不肯讓出寸土。
裴懷安在燈火通明的城主府裡和陸小白下棋。
陸小白已經負了三局。
眼看又要輸了,陸小白擺擺手道,“不下了,不下了,着實沒有意思。”
“認輸了?”裴懷安輕笑着把玩着手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