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芫立刻去取水,長甯側身讓裴懷安進了房間,然後關上了門。
她看了看裴懷安頭上的發冠,轉頭坐到鏡前梳妝。
奉芫送上熱水,長甯洗漱過後,拿起梳子梳發。
她瞥了裴懷安一眼,“是林絮為你束得發?”
裴懷安搖了搖頭,“我如今自己也會了。”
長甯微笑,将梳子遞給了裴懷安,“那便幫我梳一梳。”
裴懷安接過梳子,有些為難,“你的發髻有些複雜,我怕是不會。”
奉芫正要上前接過,長甯擡手阻止了。
“用發帶束起就好,”長甯笑道,“我今日想去軍營看看,如此更方便些。”
裴懷安于是為長甯梳發,長甯柔軟的發絲擦過她的掌心讓她有些出神。
她将長甯的頭發用發帶高高束起,看着鏡子裡的長甯忍不住笑了。
長甯上次如此,還是前幾年她回京時,一次兩人去打馬球,那次,她們玩得很盡興,長甯球場之上英姿勃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如此簡單束發,已是英氣十足,别有一番美麗。
長甯,是可讓世間任何人為之動容的美貌啊。裴懷安在心中感歎。
長甯看着她的笑容也彎了彎唇角,瞥了一眼自己繁瑣的裙裝,轉頭讓裴懷安拿一身她的常服來。
裴懷安一怔,笑意漫上眼角,立刻去取。
她在自己的衣服裡挑了半晌,最後因着長甯用了月白的發帶,她便取了一身月白的常服來,這顔色很襯長甯。
裴懷安身量隻比長甯高出一點,她的衣服穿在長甯身上倒是合适妥帖,長甯滿意地點了點頭,決定今日騎馬出行。
于是裴懷安帶長甯到馬廄選了匹馬,而後兩人去了軍營。
軍營裡盡是些男人,驟然看到這樣一位漂亮女人出現,都看直了眼睛。
裴懷安有些不快,介紹道是長甯長公主。
一衆将士這才慌裡慌張地行禮。
所有人都知道裴懷安與長甯長公主感情甚笃,故而不敢稍有怠慢。
長甯在軍營轉了一圈,又在靶場射了會兒箭,便沒了興趣,拉着裴懷安離開了,打算去看看陸小白。
陸小白對裴懷安的盡心,長甯很是認可。
一名士兵看着她們遠去的背影小聲的和旁邊的同袍八卦,“你說殿下會不會就是咱們的未來王妃啊?”
同袍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上手去捂他的嘴巴,“什麼你都敢說!”他壓低了音量,“不過我也這麼覺得……”
都尉韓秀路過,他們連忙閉上嘴,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韓秀輕笑,隻當沒聽見。
臨近傍晚,錢琛等人到了,在城門前與守城的士兵發生了争吵。
錢琛想讓護送他的禦林軍進城,但擁雪關非不朽軍不可擅入,守城的士兵嚴守規矩,不肯退讓。
最後陸直方悠然來到,說公主府的侍衛一樣留在了城外。
言下之意,便是禦林軍也不可例外了。
錢琛咬着牙認了,心中暗暗記下一筆,看着陸直方的目光頗有些狠辣。
陸直方視若無睹,請錢琛入城後自行處理食宿問題。
錢琛冷哼一聲,捧出裝着聖旨的錦盒來,“要務在身,不敢耽擱,煩請帶路,本官要往雍王府去傳旨。”
陸直方的目光登時冷了下來,徑直坐回轎上,“那大人便跟上吧。”說着,就讓車夫駕車離開。
錢琛捧着錦盒的手緊了緊,見無人為他駕車,将來時馬車上的馬解下,翻身上馬,冷着臉跟上了陸府的馬車。
陸府的馬車慢悠悠地走着,錢琛跟在後面,有些不耐煩,卻忍着沒有發作。
直到他發現,似乎在城内轉了一圈,又走到了已經走過的地方。
他扯了扯缰繩,走到馬車旁去,“陸将軍這是迷路了嗎?天就要黑了,還請陸将軍盡快帶路,别耽誤了傳旨!”
陸直方漫不經心地應了,這才往雍王府去。
錢琛一路奔波,前天又中過毒,現下隻覺得虛弱得很,騎在馬上也覺得折騰,額頭隐隐冒出汗來。
終于,他看見了雍王府的牌匾。
他翻身下馬,踉跄了一步。
旁邊有人嗤笑出聲。
錢琛越發惱火,幹脆站在府門前,叫雍王出來接旨,還命五品以上武将一同迎旨。
其他人按他的要求都來了,裴懷安和長甯則姗姗來遲。
錢琛踏上台階,将聖旨取出,輕咳一聲,掃視着門前的衆人,“諸位還不跪迎?”
他目光視線将長甯也掃了進去,便是要長甯一起的意思了。
裴懷安眸中泛起冷意。
都尉魏源嗤笑道:“我們都沒見過聖旨,哪裡知道你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先讀了再說。”
這話着實讓錢琛意想不到。
他看向長甯,“殿下?”
長甯充耳不聞。
錢琛欲要上前,立刻被衆人的目光逼停在原地。
他後背泛起一陣寒意,當下也不再說怎麼,咬牙念了聖旨。
聖旨念完,他硬着頭皮看向裴懷安,“請王爺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