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安輕笑一聲,随口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雲山。
林絮聞言擡頭看向舒雲,縮了縮手指,略有些緊張。
舒雲一笑,眨了眨眼睛,“王爺與林姑娘去了山上,我自然是更想留在府裡休息了。”
林絮松了一口氣。
裴懷安失笑,“你啊……”她沒想到舒雲如此直率,不過這般直率卻讓她很高興。
林絮拿過大氅為裴懷安披上,“懷安,走吧。”
随行的虎衛早在府門前等待,裴懷安翻身上馬,摸了摸墨玉的腦袋。
林絮跟在裴懷安身邊,騎了一匹叫藥香的母馬,它性情十分溫順,是一匹年幼時跑丢的野馬,被兵士發現帶了回來,算被林絮親手養大。
藥香也是王府馬廄裡和墨玉最親近的馬,隻有它被墨玉允許并行。
裴懷安牽着缰繩,墨玉依她的心意以适當的速度前行。
她曾因墨玉不許旁的馬靠近而說它霸道,但如今看來,它能接受藥香,也會親近飛雪,或許隻是個有些挑剔驕傲的姑娘?
裴懷安忍不住笑了笑。
“怎麼?”林絮看着裴懷安跟着她笑。
裴懷安拍了拍墨玉,“隻是發現,它好像是個挑剔驕傲的姑娘呢。”
墨玉不滿地打了個響鼻,否認這個說法。
裴懷安與林絮相視一笑,又摸了摸墨玉安撫道,“說錯了,是好姑娘。”
墨玉這才發出滿意地低鳴。
一個時辰後,一隊人出了城到了山腳下,沿着山路慢行。
雲山并不陡峭,但北境的冬天幾乎日日飄雪,山路也因此變得難行。
裴懷安和林絮被護在中間,林絮左顧右盼,尋找着琉璃碎的身影。
不過琉璃碎正午綻放,此刻還有些難尋,而且琉璃碎喜歡生長在山頂陽光充足的地方,她們還要再繼續往山頂去。
山林寂靜,一行人騎馬上山,難免驚擾了山上的動物。
不時能看到幾隻野兔倉皇逃離,看着它們靈巧可愛的身影在雪間竄逃,裴懷安也無意引弓,成全它們的自由。
就這樣沿着山路慢慢上山,臨近正午時,一行人終于到了山頂。
迎着陽光的一面山坡,大片的琉璃碎在陽光下綻放,露出黃色的花蕊,花葉薄的近乎透明,色彩絢爛,如破碎的琉璃。
“真漂亮。”裴懷安感歎道。
林絮彎了彎唇角,上前去采摘,裴懷安也上前幾步,俯瞰山下的景色。
往遼國的方向,除了一座高峰,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淌冰河在平原上蜿蜒而過,為無盡的白增添了幾分色彩。
隐隐約約,還想還能看見遼軍駐紮的營地,再往後,應該就是遼國的破崖關了。
她轉頭對林絮笑道,“姐姐,你可知道遼國的破崖關後有一道裂谷?”
林絮輕笑,搖了搖頭。
裴懷安于是說道,“據說那道裂谷極深極寬,遼國為了穿過裂谷修了一道百餘米長的吊橋。《遼原遊記》裡曾說,谷底是一條長河,每年七月方才化凍,待八月時,山雪皆化,長河流動,于吊橋上走過,可見谷底萬物生長,百獸聚于河邊飲水,無争無鬥。其景之美麗和諧難以言喻,卻隻八月可見而已。”
“聽着确是美景,懷安想看看那般景象?”林絮溫柔地看着此刻迎着陽光的裴懷安。
裴懷安笑了笑,“自然是想的。隻是,兩國戰事一日不停,便一日無緣得見。”
她輕歎一聲,有些遺憾。
若有一日……裴懷安搖了搖頭,笑自己想得太遠了些。
林絮默默地采完了琉璃碎,站到了裴懷安身旁。
自山頂俯瞰,視野開闊,萬物渺小,看久了,隻覺一片遼闊,心中也會有幾分意氣風發。
看着裴懷安臉上無意的若有似無的笑意,林絮滿意地笑了。
她取出帶來的幹糧,又倒出保溫得還溫熱的茶,讓裴懷安用了些,然後繼續在山頂上看一會兒景色。
兩人穿得夠暖和,此刻山頂陽光又溫暖,呆久一點也無妨。
她們偶爾說上一句話,然後又保持靜默。
漸漸的,就像是融入了這一片靜谧。
很輕松,很惬意。
林絮看着裴懷安的側臉出神,突然間想到還好沒有帶陸小白來,不然她的話那樣多,肯定沒有現在這樣美好的甯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