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别人,就隻有她和裴懷安,她們兩個圍着爐火,想說什麼,就說些什麼,不想說,就一起安靜地坐着,也不會尴尬。
就像……兩個注定在一起很久的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在沉默中浪費時間。
“現在這樣?”裴懷安露出些許疑惑。
林絮在心中歎了口氣,提了提唇角,“現在這樣,風雪不停,雖然冷冽,卻也美麗。”
裴懷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沒了睡意,就這樣守着爐火,斷斷續續地聊了一夜。
這一夜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有預計的遼軍的騷擾,更沒有遼軍瘋狂的進攻。
一夜未停風雪的确為攻城增加了難度,可遼國人習慣了風雪,過去也未曾因為風雪束手束腳過。
裴懷安心中猜測,遼軍大約是猜到她回來了,才會突然有所改變。
除此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别的理由。
遼國的這位大長公主,似乎很不一般,裴懷安感到有些棘手。
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意味着這位公主将周國信息傳遞,她收到消息後反應、出發、趕路的時間都猜得差不多了。意味這是一個細心聰明還很大膽的主将。
偏偏這位公主還是遼國小皇帝如今唯一的依靠,再想故技重施将她換掉是不可能的了。
而從陸小白他們口中得知,這位公主沒有在駐地外露過面,行事謹慎,很難暗中除掉。
裴懷安一邊翻着看過的兵書,一邊反複思考着。
“懷安,”林絮推門進來,“改将軍來了,現下人都齊了。”
裴懷安收起書,“好,我這就過去。姐姐,你一夜未眠先前睡會兒吧。”
林絮笑着點了點頭。
裴懷安起身去參議室,剛進門,改矩率先起身,“王爺,我來遲了,剛有鷹衛傳來消息,淌冰河已經凍實了。”
這個時候,這算得上是雪上加霜。
裴懷安皺了皺眉擡手讓改矩坐下。
對于昨夜的平靜,大家的想法都和裴懷安差不多。
而如今淌冰河徹底結冰,遼軍進退自如,大家也都覺得遼軍接下來會大舉進攻。
衆人隻能繼續嚴陣以待,不敢因一夜的平靜掉以輕心。
入夜,起先還沒什麼聲音,等到衆人以為又會是一夜太平時,哨兵傳報說遼軍靠近了。
不多時,擁雪關一片火光。
遼軍用投石器将大量浸了火油的松木點燃後投入城内,落在雪上的木頭仍能頑強地燃燒許久。
有些火木落到了易燃的地方,就不得不迅速滅火以免造成過大的損失。值守的士兵不能随意離開更不敢松懈,就隻能由其他本該休息的士兵去做這件事。以至于雖然應對及時,沒有造成太大的危害,但還是鬧了幾乎所有将士一夜不得安甯。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眠的衆人清楚的知道士兵們的疲倦,正防備着遼軍趁機攻城,就聽見鷹衛傳來消息說遼軍退了。
傳話的鷹衛站在裴懷安等人面前,難掩面上喜悅。
陸小白困得不停打哈欠,聞言一臉懵怔,沒太反應過來,“退了幾公裡?”
鷹衛笑道:“遼軍已經退回淌冰河北了,而且現在還在後退。”
這消息讓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好像昨夜鬧了一夜,就隻是為了今天安靜地後退。
裴懷安莫名覺得,這場突如其來的進攻似乎到此為止了。
雖然這樣想,但裴懷安還是沒有讓士兵們松懈。
最終果然如裴懷安所想,一連三日,遼軍都沒有動作,不僅沒有要繼續進攻的打算,還一路退回了先前雲翰領兵時駐紮的位置安頓下來。
其後十餘天,皆無動靜。
裴懷安和衆将士猜測着這位敵國公主的動向時,自遼都傳來消息,那位大長公主早就帶着幾位将軍回遼都論功行賞了!
這位公主打得算是不錯,可論功行賞?
裴懷安看着報上來的損失,遼軍的“功績”大約是帶走了兩個村落,共三十八戶人家的冬季存糧。
裴懷安有些沉默。
陸小白則直言,“她這也好意思回去讨賞?”然後被陸直方拍了後腦勺。
陸直方氣道:“突然襲擊緻我軍退守擁雪關,她自然有資格回去吹噓。”
“不過我們确實沒有太大損失,現在遼軍退了,淌冰河南的土地也都可以拿回來了。”改矩道。
太奇怪了,裴懷安心想。
這位敵國的公主,到底想做什麼呢?
大家也有這樣的疑問。
陸小白摸了摸下巴,“她是不是想要什麼東西不好直接拿,來立個功讓小皇帝轉手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