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甯失笑,“好吧,我寫的是‘平安’、‘自由’、‘喜樂’。”還有,她。
裴懷安這才滿意地回答,“能每日見到皎潔的明月,便是我的願望。”
長甯微怔,轉頭輕笑,“那若是哪日雲遮了月亮,你豈不是要傷心了。”
“也無妨,”裴懷安道,“我知道,她總會在那的。”
裴懷安看着長甯,與她沉默對視。
長甯先避開了目光,“這裡景色真好,再看一會兒吧,再看一會兒,就要回城了,太晚城門就該關了。”
“好。”
……
會試按長甯的意思定了主考官,考試的監管也很嚴格。
奪了會元的是崇州的一位寒門子弟,皇帝與長甯都很滿意。
殿試當天,皇帝簡化了題目,當殿閱卷,定下了三甲,狀元便是那位會元唐睿。
三甲之中,有半數都是寒門出身,群臣心知皇帝想要平衡世家勢力,而先帝在時就已經開始這樣做了,所以沒有引起太大風波。
但緊接着丞相告老,皇帝命溫重伴丞相回鄉,将溫浩由徐州調任辰清,其他旁系均調到了閑職,則讓朝堂群臣有些不安。
丞相辭官,皇帝讓溫重相伴卻沒說何時讓他回來,而徐州富庶,辰清卻靠近北境,被雍王掌控……溫家的權勢一下被削了大半,皇帝是想要做什麼呢?
好在,丞相言及舉賢不避親,向皇帝舉薦了自己的嫡子溫衍,而皇帝很爽快地任命了溫衍為吏部郎中,讓群臣安下心來。
此次科舉發現了不少有才能的學子,讓皇帝和長甯很是開心。
皇帝特意在宮中設了恩榮宴,與進士們同樂。
裴懷安坐在一旁聽着宴上的歡聲笑語,默默地看着。
學子們自小學四書五經,忠君愛國的理念早已刻進心中,眼下他們剛剛登科,還未沾染朝堂之上的污濁氣,天然向皇權靠攏。
皇帝和長甯誇贊他們有心重用,他們也一副誓死效忠哪怕肝腦塗地的樣子。
裴懷安看着他們落在長甯身上敬畏仰慕的目光,一時有些恍惚。
太祖的創業故事頗具傳奇色彩,她身上似乎有着獨特的人格魅力,總能讓人追随在她身後。
開國功臣程國公當年自雲州起義,憑着家族财富籠絡兵馬,實力強大。
但後來與太祖的兵馬相對,孝賢皇後設計擒住了程國公,也不知太祖如何與他交談,隻知第二日,程國公率兵誓死追随太祖。
這樣的人格魅力似乎随着血脈亦有傳承。
裴懷安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酒。
“王爺還是少喝幾杯吧,免得喝醉了頭痛。”有聲音傳到裴懷安耳邊,一份熱湯遞到了她的案上。
裴懷安覺得這聲音不太熟悉,擡頭看去,原來是皇後身邊的侍女。
皇帝與長甯在與進士們說話,另一邊的裴懷安與皇後就顯得有些無聊了。
大約是這樣,皇後才會注意到裴懷安喝得多了些。裴懷安看向皇後,發現皇後正看着她,于是對着皇後點了點頭。
皇後微微點頭示意,移開目光,繼續端莊地坐在那裡,規矩得無可挑剔。
長甯便算得上很規矩的人了,皇後比之長甯有過之而無不及,規矩得近乎刻闆。
裴懷安啞然失笑,突然間明白為什麼皇帝曾說皇後有些無趣。
看着碗裡的熱湯,裴懷安心中思量着,皇後應當不是怕她喝多了頭痛,而是怕她喝多後在宴上有失禮儀才對。
裴懷安正要喝湯,容兒又送了一碗湯來,“王爺,殿下說要你少喝一點酒。”
裴懷安苦笑不得,打算不再碰酒杯。
沒想到裴懷安不想喝了,反倒有人上前來敬酒。
是新科狀元唐睿。
唐睿笑臉相迎,十分恭敬地向裴懷安敬酒,裴懷安也不好拒絕,喝酒的同時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一下唐睿。
唐睿長身玉立,生得唇紅齒白,十分漂亮,聲音也不似其他男子那般低沉,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
“久慕王爺北境風采,今日一見,心願得償。”唐睿低頭微微一笑,羞答答的。
裴懷安一時覺得有些怪異,很不自在。
有了唐睿這個先例,又陸續有人來向裴懷安敬酒,裴懷安一個個應下來,到最後還是喝多了,有些頭痛。
是以出宮回府的路上,長甯都沒有正眼看裴懷安一眼。
裴懷安實在委屈,說進士們敬酒,她不好推拒。
長甯沉默了一會兒,“唐睿和你說什麼了?”
裴懷安皺起眉,一副牙疼的樣子,“應該,算是恭維話吧。”
“怎麼這副表情?”長甯被她逗笑了。
裴懷安覺得一言難盡,“總覺有些古怪。”
長甯輕笑了幾聲。
“頭還痛嗎?”
裴懷安揉了揉眉心,“好了一些。”
馬車停下,兩人下了車,長甯道:“早些休息吧。”
裴懷安點了點頭,看着長甯往府中去,一時有些失落,很想跟上去。
無奈地搖搖頭,裴懷安回了自己府中。
徐清音正抱着腓腓在院裡徘徊,見裴懷安回來立刻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