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昇擺出讨好的姿态,柔聲下氣道:“相父,别鬧。”
柳塵舒現在不吃容昇那一套了,态度仍然冷漠決絕:“你是打算将我圈在宮裡一輩子嗎?”
容昇早就說過了,他是一個很貪心的人,他什麼都要,不僅要權還要人,并且喜歡把這兩者都掌控在手裡,面對柳塵舒的诘問,他選擇了沉默。
沉默就是默認了,柳塵舒倒也沒有多意外,他早料到了會是這樣,隻是真來臨的時候,還是會讓他感覺到窒息,因為他覺得容昇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都隻是把他當成玩物而已,這讓他想到了在清平樂坊時,自己差點淪為x奴的事情。
柳塵舒的眼白上浮現數道紅血絲,雙目紅得駭人,配上蒼白如紙的臉色,像極了一件快要破碎掉的瓷器。
容昇生怕柳塵舒下一秒就會碎掉,趕緊把人摟到懷裡,低聲哄道:“等你身子好了,我帶你出宮玩,你想去哪裡都行,我陪着你去。”
“放我走,我不想再說第三遍。”柳塵舒不想待在這個牢籠裡,哪怕這個牢籠被編織得十分精美,看上去不像個牢籠,更像是個溫馨的家,可依然擺脫不掉這是個牢籠的事實。
柳塵舒十分反感被束縛,他對牢籠這兩個字有心理上的厭惡,和他極度讨厭被人碰是一樣的,這些都是曾經留下的陰影。
容昇低頭在柳塵舒的唇上吻了吻:“不鬧了,先去喝藥,等睡一覺起來我們再談。”
如果不是身子虛弱,柳塵舒肯定會用武力将容昇給鎮壓住,然後逃出宮去,可現在他連提劍的力氣都沒有,想要逃出去,唯有以死相逼。
柳塵舒閉着嘴不說話了。
容昇還以為他是想通了,正要抱他回寝宮喝藥時,卻發覺他的下颌在發力,心頓時漏掉了一拍,忙用手指抵住柳塵舒的嘴,強行把咬緊的牙關弄開:“相父,别咬舌頭。”
柳塵舒是真狠心,把自己的舌頭都給咬出血來了。
一抹鮮亮的紅色順着柳塵舒的嘴角流下來,容昇的手指還留在柳塵舒的口腔内,防止他再度咬舌自盡。
見有血流下來了,容昇立馬湊上去舔幹淨,因為心疼,所以他決定往後退一步,不再逼得那麼緊:“等你把藥喝了,我就放你走,不騙你,我待會就讓芙芷和風兮去打包行李,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我不會派人監視你。”
柳塵舒慢慢放松下來:“好。”
“我抱你去喝藥。”容昇彎腰,準備将人托抱起來。
柳塵舒把他推開:“我自己走。”
容昇擔心惹柳塵舒生氣,會讓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再度緊張,便沒有強行上手去抱,隻是把雙手虛扶在柳塵舒的身側,若是倒了,他随時可以接住。
柳塵舒一手扶着牆壁,緩慢前行,容昇跟在他身側,離開前,像正在看戲的蘇潤之投去一記帶着殺氣的眼神,如果眼神能化成實質性的刀片的話,蘇潤之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寝宮内,風兮端着還在冒熱氣的藥湯,侍立在榻邊,和小吉子有說有笑的,聊着宮裡發生的趣事。
看到首輔和聖上回來了,兩人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減。
風兮端着藥上前:“大人時辰到了,該喝藥了。”
容昇從風兮手中接過藥湯,吩咐說:“你回府上收拾東西,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
風兮紅了眼眶:“聖上是要趕奴才走嗎?”
柳塵舒用拳頭抵着唇瓣,輕輕咳了一聲:“我與你一起走,去告訴芙芷,把東西收拾好,等會啟程去柳州。”
小吉子震驚又無措地問:“首輔你要走了?”
“嗯。”柳塵舒輕點着頭。
小吉子也紅了眼眶,特别舍不得,可他隻是個奴才,就算舍不得,也沒辦法挽留住,隻能一個勁地抹眼淚,把袖子都給弄濕了。
“相父,喝藥吧。”容昇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藥湯喂過去。
“我自己喝。”柳塵舒将碗端過來,一飲而盡,接着他将碗摔在地上,伴随着玉碗摔碎的聲響說了句:“聖上保重。”
柳塵舒轉身朝着殿外走去,在即将要踏過門檻時,他眼前的事物開始旋轉颠倒,他使勁搖頭,可還是沒能保持清醒,接着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下倒去,他聽到風兮着急地喊了一句大人,又聽到小吉子在哭。
緊接着一雙結實的臂膀将他接住,容昇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相父,你看你,站都站不穩了,還是改日再走吧。”
柳塵舒知道那碗藥被容昇動了手腳,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罵道:“畜牲!騙子!”
容昇将柳塵舒抱起來,抱到床上去:“這都是為了你好,你的身子實在不宜到處奔波。”
風兮察覺到不對勁了,發出質問:“聖上你對大人做了什麼?”
容昇沒有精力應付閑雜人等:“出去!”
風兮上前兩步,“聖上你不能這樣對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