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四把硬骨頭,就愛敬酒不吃吃罰酒,柳塵舒失去了耐心:“聖上,你先出去等我。”
容昇不放心離去,柳塵舒催促了一句,并吩咐風兮把人帶走。
容昇隻得跟着風兮去外邊等候。
柳塵舒始終站在從天窗口撒下的那束天光中,這是陰暗地牢中唯一一處光明,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光裡的浮塵在他周身上下飄動,像是點點熒光,襯得他如同神祇般高貴不染凡塵。
柳塵舒背對着四人,緩緩拔劍出鞘,那把散發寒氣的劍在明亮天光下更加鋒利,折射出數道銀茫,落在他們四人的臉上。
柳塵舒拿出手帕,在劍刃上輕輕擦拭:“一口氣得罪所有世家,的确不是明智之舉,可看着你們如今活得好好的,我便覺得難受,我之所以當這個輔政大臣,就是為了有天能手刃了你們這些身居高位的惡人,可惜裴公被那些人先一步滅口了,不能死在我手裡,但沒關系,至少還有你們四人,足以讓我的劍飲飽血。”
江太公一臉狐疑:“你究竟是誰?”
柳塵舒轉過身來,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執劍,從容自若地介紹自己:“顔慶之子,顔柳,小字塵舒。”
四人滿臉驚駭,不可置信,顔慶的兒子居然還活着,并且還當上了輔政大臣。
柳塵舒臉上帶着陰測測的笑意:“我父親就是被你們推出來頂罪的,各位可還記得?”
怎麼可能不記得,太宗皇帝無能,就算查到了也不敢拿他們怎麼樣,為了平民憤,就隻能給顔慶定罪,可誰都想不到二十多年後的今天,顔慶的兒子竟能成為一手遮天的輔政大臣。
沈家詫異道:“你真是顔慶的兒子?”
柳塵舒握緊劍柄:“我可是給過你們活命的機會的,是你們自己不珍惜,既然你們都不願老實交代,就别怪我動手了。”
薛家主對柳塵舒這個人人喊打的奸臣很是不屑:“就算我們交代了,你也還是會動手,你不就是想要報仇嗎,奸賊,要殺便殺,廢什麼話。”
柳塵舒嗤笑:“薛家主可别忘了自己是個賣國賊,就不要擺出那副正義凜然的模樣了,真叫人反胃,我雖是在報仇雪恨,可也是在替天行道!”
“哼,你個奸臣也配聲讨我們,還替天行道……唔……”薛家主話還沒說完,白色劍刃無情地捅穿了他的心口,他吐出一大口血,瞪着柳塵舒,張開滿是血沫的嘴,還想說話,可已沒力氣再說了。
“我不配,誰人配。”柳塵舒用力拔出劍,轉頭看向另外三人,悲痛道:“知道我父親和我娘死時有多慘嗎,他們連完整的屍身都沒有了,我至今都不知他們的屍骨散落在何處,可能就在京城的某一塊地磚下,成日被你們這些人踩來踩去,我至親屍骨無存,而你們這群畜牲竟然都還好好活着,沒有一人遭到報應,既然老天不公,那麼我隻能自己來讨份公道了。”
柳塵舒朝着他們步步逼近,“這些年,我每一日都過得萬分煎熬,生不如死,我忍受着被人輕賤折磨的日子,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上,就隻是為了對付你們,本想讓你們招出點什麼,但你們不想再多活,我就隻能………”
容昇沒有走太遠,他就在牢房外面,聽到柳塵舒說自己每一日都過得萬分煎熬,他的心口一陣緊縮,疼得他忍不住皺眉。
過了半響,柳塵舒帶着一身的血走出牢房,血腥味熏得他臉色發寒,仇人的血更叫他惡心想吐,胃中一片翻江倒海,他一刻都忍受不下去,隻想馬上回去沐浴。
容昇知道柳塵舒忍受不了髒東西,拿出帕子把柳塵舒臉上和脖子上的血擦幹淨,邊擦邊道:“幾大世家雖不如之前那般強盛,但聯合起來也能撼動半個京城,得先下手為強,趕緊給幾大家主定罪。”
“定他們通敵賣國的罪,沒有人會信,百姓反而會覺得是我在污蔑他們,聖上,我累了。”柳塵舒并沒有報完仇的爽快感,反而覺得空虛,他父親在那些人眼裡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死不足惜,所以他們高高在上,沒一人覺得自己是兇手,殺了他們,好像也無濟于事,因為什麼都彌補不了。
容昇脫掉柳塵舒沾血的外袍,把人打橫抱起:“相父,你歇會吧,接下來的事,讓我來做。”
真正的仇人還在暗中盯着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