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塵舒上藥到一半,容昇突然握緊拳頭,臉色前所未有的冷硬:“可以了,我自己塗。”
再讓柳塵舒塗下去,容昇擔心自己會按耐不住内心的沖動,更擔心柳塵舒會拔劍讓他滾。
那個滾字聽了太多次,容昇不想再聽到了。
容昇從柳塵舒手中拿走藥膏,自己随意塗了幾下,然後用布在掌心纏了幾圈,就算是處理好了,接着頭也不擡地說:“相父請回吧。”
柳塵舒立在原地,靜靜打量了容昇一會,随即轉身走了。
之後幾天,容昇都沒有主動出現在柳塵舒面前,明明兩人的院子挨在一起,卻硬是一面都沒有見着,這麼巧合,自然是因為有一方不想見另一方。
容昇這幾天都沒有走出自己的小院,每天都待在院子裡練搶,他特意命人打造了一把銀色的長槍,足足有七尺,比普通的長槍重上許多,小吉子拿起來都費勁,而容昇卻能輕松舞動。
小吉子站在一旁看着聖上舞槍,時不時鼓掌叫一聲好。
容昇感覺自己成賣藝的了,當即停下,用槍頭在小吉子頭上敲了一下:“好什麼好?”
小吉子就是看聖上這幾日心情不好,所以想要多誇幾句,希望聖上能開心些,他揉着自己的腦袋說:“聖上确實舞得好,跟首輔舞劍一樣賞心悅目。”
一提到柳塵舒,容昇的心口就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噬咬般,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加重了。
容昇無奈地把銀槍丢給小吉子,吩咐道:“去準備一桶冰水。”
小吉子扶着猶如千斤重的銀槍,整個人東倒西歪,”聖上您又要洗冰水嗎,這樣會得風寒的。”
聖上都洗了幾日的冰水了,小吉子着實心疼。
容昇怪罪道:“誰讓你多嘴。”
都怪小吉子,時不時就提到柳塵舒,容昇現在聽不得這三個字,一聽到就渾身躁|熱,這也是他不想去見柳塵舒的原因,隻是聽到都忍不了了,更别提見到本人了。
容昇很清楚自己沒什麼克制力,而柳塵舒不會讓他碰,不但不讓碰,還會叫他滾。
容昇煩躁地用冰水澆過頭頂,想要把躁熱逼走,可好像沒什麼效果。
這時小吉子過來敲門:“聖上,首輔來……”
容昇突然暴呵一聲:“别提他!”
站在院子裡的柳塵舒正好聽到了這句暴呵,旁邊的風兮小心謹慎地瞄了眼首輔的臉色,果然變得駭人起來。
風兮吓得把頭壓得更低,暗自腹诽,聖上竟然恨首輔到了如此地步,連提都不願意讓小吉子提了。
柳塵舒不動聲色地走了,就像從來都沒有來過。
人就是這樣複雜,最初有多喜愛,恨的時候就會有多厭惡,柳塵舒不确定容昇最初對他有多喜愛,但他現在能看出容昇對他厭惡到了極點。
柳塵舒走時看到院中立了一把銀槍,他想自己終有一日會死在這把銀槍下,留給他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讓薛家、江家、楚家、沈家、孫家的老家主來見。”
柳塵舒一口氣召見了八大家的其中五家元老,另外三家是杜家、裴家和蘇家,這三家已經沒有見的必要了。
李瑜将五大世家的家主都給請到了玄武司,柳塵舒沒有一上來就審他們,而是把他們關在了牢中,讓他們自己慢慢想清楚。
五大世家的元老沒有犯錯,卻無緣無故一起被抓進了玄武司,自然惹了衆怒,他們的子孫有不少人都在朝為官,彈劾柳塵舒的奏書堆滿了書案,府門都要被敲爛了。
柳塵舒隻要一出門,就有人朝他丟石頭,真正做到了,無容于天地之下,人人得而誅之。
就連慈幼院裡收養的小孩們,也敢朝柳塵舒丟石頭,他們不知慈幼院是柳塵舒從自己俸祿裡撥的銀子,為他們建的,因為國庫裡的銀子要用來發軍饷、修水渠、建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