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塵舒帶着幾分怒氣,撕咬容昇微涼的薄唇。
兩人的唇瓣都是冰冷的,但觸碰到一起後,很快就變得滾燙起來,連身體都開始發熱,酥麻感從嘴唇蔓延至全身。
嘴上被撕咬的疼痛,不但沒讓容昇清醒,反而讓他淪陷得更深,寬大的手掌粗魯地扣着柳塵舒的後腦,讓兩人貼得更緊密一些。
容昇饑渴地汲取着,想要奪走柳塵舒口腔裡的一切,強勢又野蠻,直到唇舌摩挲得發麻也沒停。
柳塵舒逐漸軟了下來,不再撕咬,變得順從,這非常難得,容昇那顆煩躁郁悶了一整天的心,終于嘗到了欣喜的滋味,就像有一雙手将他惴惴不安的心平穩托住了。
容昇念念不舍地停止攪弄的動作,委屈又難耐說:“柳塵舒,我受傷了。”
容昇很少展現自己孩子氣的一面,以至于讓人忘了他的年紀,他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罷了,摔了一跤的小孩,會哭哭啼啼地跑回到大人身邊尋求安慰,并不是因為小孩真的嬌弱,是因為有人疼愛。
柳塵舒短暫地經曆過被人疼愛的日子,那是他人生中少有的甜蜜回憶,他很珍惜,每當被折磨得活不下去時,他就會将那段回憶當做信念,支撐着他繼續走下去。
他至少還有一段被人疼的回憶,但容昇好似連回憶都沒有,一出生就被所有人厭棄,生父見都不想見他一眼,生母更是想将他活活掐死,明明是天潢貴胄,卻淪落市井,與啞巴嬷嬷相依為命,被逼得比同齡人更成熟穩重,長大後又被利用成了傀儡,身為天子卻要給臣子下跪,活得一絲尊嚴都沒有。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容昇會對柳塵舒恨之入骨,巴不得将其挫骨揚灰,可容昇此刻卻在向柳塵舒乞求一份疼愛,因為他知道别人都不會疼愛他,隻有柳塵舒可能會疼他,但也隻是可能會………
柳塵舒握住容昇受傷的那隻手,翻開來看,見掌心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從整個掌心橫貫過去,皮開肉綻,鮮血已經凝固成了暗紫色,周圍還泛起一圈青紫,顯得傷處更加猙獰。
柳塵舒看着這道像是被利刃劃破的傷口,皺着眉問:“怎麼弄的?”
容昇老實回答:“不小心弄的。”
柳塵舒怒不可遏:“弄到之後你就任由傷口流血不止,弄得自己滿身是血,都過去一天了,還舍不得上藥包紮,就等着我回來,讓我親眼看到,是嗎?”
被直接拆穿了,容昇并沒有覺得羞恥或窘迫,隻是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到身後去。
這些日柳塵舒願意和他親熱,這讓他内心膨脹了,覺得柳塵舒心裡有他了,所以他今日不小心把自己弄傷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想讓柳塵舒知道他受傷了,他想要搏得更多關注,就像小孩會故意在大人面前摔一跤,讓大人來哄他一樣。
他以為柳塵舒知道他受傷後,會馬上回來看他,可等了半天,隻等來柳塵舒不鹹不淡的一句話,那時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幼稚,才有了後面瘋狂的舉動。
現在被柳塵舒拆穿後,容昇再次意識到自己有多幼稚,他早就過了那個賣慘就會被哄的年紀了,還做這些事,确實是沒意義。
與其用這種拙劣的方式搏得更多的關注,倒不如真正地成長起來,等他能掌控住柳塵舒了,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患得患失了,他早該明白這一點的。
容昇将受傷的手背在身後,不願再展露脆弱的一面:“相父勞碌了一日,早些去休息吧,一點小傷,我等會自己上點藥就行,不勞煩相父了。”
看着容昇那突然就疏離和強硬起來的态度,柳塵舒冷下臉,對着外面的風兮吩咐說:“把我房裡的藥膏拿過來。”
風兮很快就将藥膏給送來了,柳塵舒指尖沾了些藥膏,對容昇說:“把手伸出來。”
容昇背在身後的那隻手握成拳,拒絕道:“沒必要。”
當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幼稚之後,當初想要的東西,就不那麼想要了,甚至會産生一種想對着幹的沖動,少年的心性就是如此,反複無常,難以琢磨,尤其是在親近之人面前更加明顯。
容昇比小時候更桀骜不馴了,瘋狂又乖戾,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有時柳塵舒一點都看不懂他。
柳塵舒又重複了一遍:“把手伸出來。”
“相父用不着關心我,這點傷還死不了。”容昇像是在置氣,說着違心的反話。
雙方就這麼僵持着,被綁起來丢在角落裡的容靈還在掙紮,不斷發出唔唔唔的聲響。
柳塵舒将風兮和小吉子叫進來,讓他們把小世子給帶出去,并把門給關上。
門關上後,柳塵舒上前一步,強行去拽容昇的手。
容昇沒有躲,由着柳塵舒掰開他的手掌給他上藥。
看着柳塵舒那如美玉般的指尖沾着乳白的藥膏,在他掌心打圈塗抹,他心裡像是有頭野獸在試圖沖破牢籠,想要沖出來将柳塵舒壓在身下盡情撕咬,将其一口一口地吞進肚子裡。
容昇知道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柳塵舒一定會拔劍讓他滾開,而他也隻能乖乖滾開,因為他現在還沒有反抗的資本,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他想要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