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昇騎在馬背上,嘴裡叼着柳塵舒的帕子,吊兒郎當地跟在馬車旁邊。
過了一會,實在是忍不住了,便伸手去掀開馬車的簾子,見柳塵舒正靠着車廂,閉目養神,閉着眼時,那張妖冶的臉沒那麼張揚淩厲了,顯得平易近人些,讓人感覺觸手可及。
容昇突然想起了賈螢說過的話,碰過柳塵舒的人都死了,這說明以前有人碰過柳塵舒,一想到這,他心口處莫名堵了起來,眼神幽深地問:“相父,以前有人碰過你嗎?”
聽見容昇的問話,柳塵舒微微擡眸,纖長的睫羽在眼下投了一片陰翳,讓他的眼神變得晦暗,看不出裡面藏了什麼情緒,他用餘光掃了容昇一眼:“與你何幹。”
又是這句話,容昇聽了心裡窩火,當即就甩開缰繩,從馬背上跳到了馬車頭,然後掀開簾子,一頭鑽進了馬車裡,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快得李瑜都沒反應過來,隻知道一眨眼的功夫,聖上就不見了。
馬車内的空間本就狹小逼仄,兩人在一起就顯得更擁擠,容昇的身體幾乎快要壓到柳塵舒身上了,他想再往前壓的時候,柳塵舒不客氣地擡腳踩住了他的胸口。
容昇順勢握住了柳塵舒的腳踝,并且握得很用力,表情陰沉沉地問:“都有誰碰了你?”
柳塵舒身上有刺青,說不定就是碰了他的那個人留下的,容昇現在真恨不得把柳塵舒有刺青的那塊肉給咬下來。
柳塵舒感覺自己的腳踝都要被捏青了,但他沒有急着抽出來,而是挑眉問:“你關心這個做甚?”
容昇的手指悄然滑進了柳塵舒的淨襪裡,指尖在那片光滑細膩的肌膚上輕撫:“我當然要關心。”
被容昇碰觸到的地方有輕微的酥麻感,柳塵舒隻覺得有點怪異,并不讨厭,所以他沒有對容昇動手,隻是輕輕地掙紮了兩下,想要把腳給抽出來,但容昇捏得很用力,沒那麼容易掙脫。
“相父,那人碰了你哪裡,你的唇,還是你的全部……”容昇眼底的獨占欲都快要溢出來了,他為了不被柳塵舒發現,故意垂眸掩蓋住,指尖則滑到了柳塵舒腳踝的凸起處,他真想咬一口試試看。
“呵,全部?”柳塵舒這話并不是在回答,而是在冷笑着嘲諷。
容昇心裡有點亂,因此沒聽出來,以為真有人占有過柳塵舒,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那人的墳包在哪?”
柳塵舒被他給逗笑了,低笑一聲後,回道:“除非我願意,否則沒人能碰我。”
容昇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了,似在醞釀一場盛怒:“所以,你是自願的?”
自願讓那個人在他身上留下刺青,并讓那人占有他的全部。
容昇的唇瓣越抿越緊,思緒也越跑越遠。
柳塵舒瞧着容昇那副傷心的樣子,笑了笑,然後用平淡的語氣叙述自己悲慘的過往:“想碰我的人很多,我很小的時候就有很多畜牲惦記了,那群畜牲把我綁起來,帶到沒人的角落裡去,為了防止我掙紮逃跑,他們會壓着我的手腳,或者幹脆将我的手腳折斷,但他們不知道我身上有毒,碰一下他們就全死了,呵,一個都不留……”
說到最後,柳塵舒笑得更開了,仿佛對他來說那不是一段痛苦的回憶,而是一段有趣的回憶。
雖然柳塵舒說話的語氣輕快,但容昇聽完後心裡隻覺得很壓抑,他一點也不想再問下去了。
容昇松開柳塵舒的腳踝,扭過頭去,鑽出車廂,翻身上了馬背,一言不發地往前走着,
回到皇城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容昇沒有跟着柳塵舒回宰相府,而是直接去了宮裡。
柳塵舒看着容昇獨自打馬離去的背影,眼神一暗。
風兮見首輔站在府門外望着聖上的背影,遲遲都不進去,便開口問:“大人,要把聖上叫回來嗎?”
“不用。”柳塵舒冷着臉,轉身走進府裡。
風兮看了看首輔的背影,又看了看聖上的背影,一頭的霧水,怎麼感覺像是鬧矛盾了的樣子。
容昇回到宮裡,拿出自己改良後的袖箭試了試。
小吉子侍立在一旁,悄悄觀察着聖上的臉色。
見聖上臉色陰沉難看,小吉子立即屏住呼吸,假裝自己不存在。
可該來的,還是會來,隻聽到容昇喚了一聲:“小吉子,你去舉着靶子。”
“啊?”小吉子愣了一會,然後哭喪着臉說:“聖上,這…這不安全吧。”
容昇瞟了他一眼:“不安全?你是不相信朕嗎?”
“哪…哪敢,奴才這就去。”小吉子欲哭無淚,乖乖拿着靶子,站到遠處去。
容昇拿出驢皮制作的黑手套,緩緩戴上,用這種專門的指套,能更好地發揮出袖箭的威力,尤其是經過數次改良後,威力大到能直接射穿腦袋,是一件非常好的防身利器。
容昇戴好指套,再将袖箭給安上去。
小吉子舉着靶子瑟瑟發抖,生怕聖上打歪了。
容昇擡起手臂,對準靶心的位置:“别亂動。”
小吉子顫抖着說:“……是…”
容昇想故意吓一吓小吉子,便挪動了下手臂,對準小吉子的腦袋。
小吉子直接吓哭了:“聖上,奴才還沒有娶媳婦,還沒有生孩子,不想那麼快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