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塵舒單手捏碎茶杯:“一派胡言!”
“本就是謠言,相父别生氣。”容昇掏出帕子,想幫柳塵舒将手上的碎渣擦幹淨,可别把那隻修長漂亮的手給劃傷了。
柳塵舒并不領容昇的情,從風兮手中接過絲帕,将手指仔細擦拭幹淨。
換做平時的話,容昇隻會悻悻然把帕子收起來,但今日他有點不想那麼聽話了,尤其是看到柳塵舒像避瘟疫一樣避着他,這讓他起了點逆反心。
容昇快速将手伸過去,一把抓住柳塵舒的手腕,送到嘴邊吹了吹:“沒擦幹淨,幫你吹吹。”
柳塵舒看着容昇那隻放肆的手,臉色一沉。
半響後,容昇捂着被打腫的眼睛,徹底老實了。
柳塵舒慢悠悠地喝着紫蘇飲,對容昇的慘樣視而不見。
容昇接過小吉子遞來的冰塊,一面冰敷一面笑盈盈問:“相父,這的紫蘇飲味道如何?”
柳塵舒罕見誇道:“還不錯。”
味道确實不錯,隻是這裡的環境太糟糕了,還時不時有人往這邊張望,一道道黏稠又惡心的視線,叫柳塵舒沒有心情再繼續待下去。
喝完最後一口,柳塵舒站起身來:“走吧。”
容昇一口幹完,追了上去,像塊狗皮膏藥一樣跟在柳塵舒身後。
人流如織的街上,兩名穿着青色長衫的男子并肩而行,身邊各自帶着一名随從撐傘遮陽。
張馳苦口婆心勸道:“亦清,你别再犯相思病了,繼續這樣下去,老太師定要被你氣出病來,還是聽話早些娶妻吧。”
蘇潤之苦笑着搖頭,幾年前那場春蒐上他失了态,雖然柳塵舒并未處罰他,但他回到家中後,就被自家老爹用家法伺候了,還在祠堂裡跪了三天三夜。
即便如此,蘇潤之的心還是不曾動搖,隻是他比以前要内斂了,再也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盯着柳塵舒看太久,他怕看久了就會抑制不住自己。
張馳說得嘴都幹了,正巧前面有家賣冷飲子的店鋪,他加快些腳步:“前面那間鋪子的紫蘇飲和冰酪很不錯,走,去嘗嘗。”
蘇潤之沒什麼胃口,正想告辭,目光随意一瞟,就看到了那抹讓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蘇潤之二話沒說就丢下張馳,朝那邊跑去。
“唉!你跑那麼快幹什麼?”張馳提着衣擺追上,心裡還想蘇潤之什麼時候這麼愛喝冷甜湯了。
當看到柳塵舒站在那間鋪子外時,張馳才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張馳剛才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結果蘇潤之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大老遠聞着味就跑過來了。
蘇潤之沒有離太近,隔了些距離,隐忍喚道:“子衿。”
柳塵舒停住腳步,施舍般瞥了他一眼。
蘇潤之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躬身作揖:“下官拜見首輔。”
柳塵舒微微颔首,然後繼續往前邁步。
容昇跟上柳塵舒的步伐,徑直從蘇潤之面前走過。
蘇潤之注意到少帝也在,趕忙見禮:“微臣拜見聖上。”
容昇可一直都記得蘇潤之被柳塵舒掐着脖子,還一臉享受的畫面,那時他還小不是很能理解,現在他倒是能理解一些了,但他還是覺得蘇潤之多少有點癫。
容昇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以後會比蘇潤之還要癫。
張馳急匆匆跑過來,把蘇潤之拽到一邊,生怕自己的好兄弟突然失心瘋發作,會當街去猥/亵柳塵舒。
看着柳塵舒的馬車駛遠了,張馳才撒開蘇潤之,喘着氣問:“冷靜了沒?”
蘇潤之收回視線,垂下頭來:“我很冷靜。”
“進去聊吧。”張馳領着蘇潤之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在這種嘈雜的環境裡很适合談論公務。
張馳用涼茶潤了潤嗓子,開口道:“眼看着少帝已經長成,是時候讓首輔歸還政權了,孫淵那邊定會有動靜,估計明日早朝上就會提起這事,我們也得盡快抉擇了,若是此時不幫着孫淵,等來日少帝真的奪回政權,定會清剿我等,尤其是你,你與柳塵舒走得那麼近,少帝掌權後,一定不會放過你。”
張馳說了一大堆,蘇潤之最關心的卻是:“少帝會殺了柳塵舒嗎?”
張馳知道蘇潤之想幹什麼,便道:“曆朝曆代的輔政大臣都沒有好下場,更何況柳塵舒對少帝做了那麼多天理難容的事,少帝受盡折磨與屈辱,就算老太師親自出面,也救不了柳塵舒,所以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
蘇潤之一聽救不了心上人,表情就有些扭曲了,反問:“少帝受了什麼屈辱?”
張馳說:“民間都傳遍了,柳塵舒逼着少帝喝他的洗澡水,這難道還不夠嗎?”
蘇潤之反駁:“這算什麼屈辱。”
對于蘇潤之來說還真不是屈辱,他可能高興都來不及,張馳隻覺得不可理喻,站起來,指着蘇潤之的鼻子大罵道:“我看你真是得了失心瘋,而且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