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景陽咬牙,他也不懂了。
軍營紀律森嚴,沒有逃兵,戰場之上,哪一個将軍不曾傳達那樣的信念?
誰敢後退?不用敵軍!我今日在此,先他們一步取了爾等首級!
将士在沙場,沒有退後的道理。
那麼朝堂呢?
原來不真刀實槍的更加難。
原來懷疑這種東西,真的隻需要一粒種子。
……
去刑部備案那是必須的,當然謝然已經請下聖旨,他可以不去,但他知道他不能不去。
見他再度往返棠溪是真又勸了幾句,隻是臨别時還有些許的欲言又止。
謝然沒想,便明白。
是這京中傳言吧,問了一遍秦府。
“放心,秦姑娘和林夫人都尚且安好。”
就隻今是第一日,往後再看。
京中百姓手上的爛菜葉子臭雞蛋,樣樣皆非說着玩。
謝然點頭說明白,隻是如今這關,他們那是過也得過,不過,這關也擺在他們面前必須過了。
“隻是棠兄。”臨分别前,謝然蹲在刑部門口馬車上向下:“還有件事需得勞煩你了。”
“你說。”棠溪道:“若有需要,赴湯蹈火。”
不知不覺,棠溪已經幫了他許多,謝然松氣,無論如何,前世今生,棠溪似乎都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幫我查一查,這個消息的來源從一開始是從誰嘴裡傳出?”
棠溪點頭:“可以。”
“還有。”謝然想了又想,“慕生,幫我照看他兩分。”
别死了,謝然還覺,這幾件事中未嘗不可有幾分關聯。
棠溪聞言目光閃了閃,然後再次堅定,“好的,謝兄你放心。”
再有這點委托,謝然也就不再多言。
馬車一路咕噜咕噜,從城東回家,陸渝川的醫館又沒開。
謝然放下車簾,一回頭,還是将這事與秦歲安說。
“有三五日了嗎?”
奇怪,秦歲安聽完便移到馬車邊緣,掀開車簾向後看。
果然,他們這段時日已算頻繁在京中走動,可是,有誰見過陸渝川。
“阿然。”秦歲安放下簾子向後看:“你最後一日見他是?”
謝然細想:“很久了。”
陸渝川總說他不保重自己。
可醫館人有那麼多,就算暫時閉戶好多日,春分,小滿,前頭的大夫,還有陸渝川滿打滿算總共也有四個人。
如果……
“京城裡頭可是不太平。”幾乎同一時間,秦歲安和謝然一起想到了一個可能。
“金滿樓!”
秋寒依。
秦歲安垂眼,“那日在榮親王府,她提到了一個殿下。”
哪個殿下?當今聖上有着許多皇子。
“今日。”謝然将朝堂上的事逐一說明,“是君琪。”
拿着畫卷出現,當然,他也可能無辜,隻是從不顯山露水的七殿下,在這件事上可就大大可疑了。
謝然懊惱,說到這裡還自責的錘頭,虧他白活一世,怎麼這一世就那麼的不同。
然後他捶腦袋的手就被一旁的秦歲安拿鐵索勾住了。
沒辦法,現在這樣,就算是謝然擡頭,秦歲安也隻能無奈笑笑。
然後謝然就翻身跪上車坐,一手拿起鎖鍊,一手摸着鑰匙,“我幫你解了。”
反正現在又沒人,但秦歲安推手阻止他,将謝然拉下,坐在他身邊,“别,小心隔牆有耳。”
沒有必要的事情,也沒有必要在被他人拿住話柄。
謝然低頭,看看那個鎖鍊,又不由加重了捏着鑰匙的力道,指尖微微發白。
這一次,為什麼我好像又沒做好?
“不是。”秦歲安自然而然就答了。
結果謝然沒懂,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糟糕,一不小心回了他的心聲,但是,秦歲安閉眼,回都回了。
索性今天幹脆就說個清楚:“謝書亦,雖然牢獄之災,即使性命之憂。”秦歲安擡擡手又笑:“但是比起失去自由,比起相互誤解,我更喜歡如今的生活。”
今朝更有盼頭,不比往日,四四方方的圍牆,仿佛就是那一生。
謝然眨眼,低頭,然後忽的,也是笑了,上半身微微後仰,雙手扣着車坐。
真好。
然後上半身靠在後頭的車闆上偏頭。
“真好。”
秦歲安看他,然後将手蓋在他手上,看着這一下就到頭的車頂也跟着感歎,“是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