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句真好,謝然把樂星竹找他合作,樂星竹和君懷樾之間不止君臣的事說了。
回到勇毅侯府,王夫人又來關心了幾句。
畢竟是兒媳,就想謝然學會的那般,秦歲安在王夫人眼中什麼樣,這主要取決于謝然,他對外展現的又是個什麼态度。
三日,其中大大小小事物,如果确定秦家收養秦歲安,并是在知情的狀态下。
那麼秦家獲罪幾乎在所難免。
裡屋燭火搖晃,暖黃的燈影印在人臉上。
沒有非死之局,哥哥能活到今日,皇室必有忌憚,難道真是因為所謂的親情?
謝然提筆,寫上一句後又劃掉一行。
為何突然有變動?
要麼不變,要麼大變。
天下局勢如此,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任誰也無法阻攔的。
可大周如今,國富民強,如此安穩,即便北域之外,幾方勢力聯合而來,但那也需内憂。
憂在何處?
憂在,憂……
“流言,皇嗣,天災還有外力的……火藥?”
流言可以現編,備胎可以剔除,天災可以僞造,外力?這不就是所有人今日的追逐?
謝然的腦袋在燭火之下一點一點的。
幾次險些睡去,到最後,他的腦袋靠在秦歲安肩頭,白思臨推門而入。
“他睡了?”
秦歲安瞧了一眼,未答。
白思臨也不急,倒是身後的白辰溪更加沉不住氣。
掏出腰間香囊要往謝然鼻尖晃一晃。
然而下一刻,手腕被秦歲安抓住,白辰溪霎時呲牙咧嘴,痛苦面具在那一瞬浮現。
“放,放手。”
秦歲安使了大力,白辰溪隻覺自己的腕骨都岌岌可危。
“迷藥!這隻是一點能讓他睡得更沉的迷藥而已!”
“我答應你們周旋。”秦歲安聞言沒在第一時間放手,卻警告:“但我沒答應你們能對他動手。”
誰都該做出改變了。
白思臨示意,兩人終于得到短暫和解。
白辰溪一得自由便懊惱的轉動那處,不滿嘟囔,“真是的,不用就不用,生什麼氣啊。”
人說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可他堂堂的将軍,可見人說的有誤,并非何人難處,不過眼界,為人不同。
“給。”白思臨從袖中取出銅牌,“此乃我白家暗衛,接下來,靠你了。”
接下了京中會是何等流言,衆人大抵也是猜中。
新帝得位不正,可年過數十載,不正也正當。
更何況如今天下,百姓豐衣足食,陛下對下寬和,其實大周以呈興旺之勢,底下的臣子無人不幸。
隻是,“我們不再願意做那永遠的墊腳石,不要小妹也重複阿然的悲劇,白衡現在是我白家最小的子嗣,如果阿然表弟撐不住,那我們還會失去我們的親妹妹。”
秦歲安拿過白思臨手中的銅牌,對此卻是很沉默。
甚至有些戲谑,對于謝然的愧疚,他們放在了白衡身上,不是說那個小姑娘有錯,隻是往前十多年,當一個人被壓着忠君愛國,又要輪到下一個人的時候,他們突然開始高舉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的旗幟。
“哎,你幹嘛!”白辰溪單手按在桌沿上,上半身靠近,“幹嘛一副我們很虛僞的樣子!”
“二弟!”白思臨喝住了他,二人便好像是隻特意來這一遭,然後就轉身要走。
白辰溪略有不甘,便連秦歲安也知,這不是他們可掌控,隻是,人總要有立場,“白大哥。”
作為謝然的表兄,秦歲安擡眼去問白思臨:“如果我們一月之前不曾下江南?”
白思臨出門的動作不變,隻是腳步微頓,“沒有這個可能。”
可是他們就是去了。
就如同門關上以後秦歲安明白,如果事情的走向如同上一世,他和謝然就是兩個被蒙在鼓裡的傻子。
他不知身世,謝然不會反抗。
因為那句忠君愛國,他想起謝然小的時候總是哭,那個時候秦歲安疑惑,勇毅侯府是不是出了個小哭包?
謝然若是女子一定嬌滴滴,可那個時候,燭火之下,秦歲安默默靠上了謝然的發頂,如往常一般,隻是這次又不同。
“對不起,不知道你那個時候不是嬌。”
那是真的痛,牽絲引一點點蔓延進五髒,如同細如發絲的銀針,用每條引線替換經脈,高熱,乏力,刺痛。
隻是不懂的他忽略了,謝然有時會問,“小安哥哥,為什麼我跟别人不一樣。”
不一樣,在十數年後,當年的這道稚嫩童音卻如回旋镖一般,在連當事人都已經忘記的歲月中,卻又是那樣精準,深刻的刺入了,當年那個已經長大的另一方心頭。
沒有跟人不一樣,阿然,是他們,還有,莫名的秦歲安就想起上一次,“還有我,我們壞。”
……
謝然做了一個長的不能再長的夢境。
然後突然的,他夢到了另一人,在一個漆黑的房子裡頭,一個分外眼熟的身影。
不知為何,他直覺,這人我認識。
“系統?”于是他上前,一步,兩步,“是你嗎?”
當手拍到那個男人的肩頭,一道雷聲響起,那人回身。
“啊!”
謝然從夢中驚醒,雙腿一蹬,猛然睜眼,卻覺身上沉沉,腦中依舊回蕩着那句。
“你又要找到我了嗎?然然,如果你相信,讓我保護你。”
“我會保護你。”
“永遠,永遠,相信我。”
“相信我。”
“相信我!”
“你要相信我!”
“你一定,一定要相信。”
“阿然?阿然!謝書亦!”漸漸的,耳畔的聲音将謝然喚回。
他回頭一看,秦歲安滿臉憂心,就連方才,他身上那種沉沉的感覺,原來也隻是對方在自己睡着的時候将他牢牢抱在懷中而已。
熱氣化成了汗珠,被秦歲安用袖子擦去,“你做噩夢了嗎?怎麼有這麼多汗。”
謝然搖頭,那一瞬間他就想抱抱眼前這個人。
擁抱是最好的安慰,如同一個給予庇護的港灣。
所以秦歲安什麼都沒說,越接近謝然這個人他才越發現,謝然是一個什麼都不說,但卻易碎的娃娃。
他這份易碎并不表在明面上,或許是真的說了也沒用,他從小有太多必須閉口不談的問題,所以,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