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前後這兩次不同的偏差,秦歲安不能與旁人言說,皇子落下殘疾可就無緣皇位了,那按他俯瞰的視線,這輕易之間,和直接換了個太子有什麼區别?
傷情如何還是要自己去到,親瞧一眼,才算明了。
“三殿下提前給我慶賀。”謝然一開始也不接招,心裡明明跟明鏡似的,如今繼續裝傻。
把君懷樾給他的禮物順了出來,東西他要收,至于人情嘛……
撒嬌賣萌裝可愛,告訴他皇伯伯他和他三表兄那是不打不相識。
有君臨潇在,君懷樾怎麼都把這個難咽的苦果咽下去。
并且配合作戲,“正如謝家表弟所言。”
那麼“我想出趟遠門。”謝然的眼神左右掃,承了爵位當了世子,很快他也要日日上朝。
于是他當沒到點的這些個日子是個好時候,正好得了一個恩典,不如直白開口,秦歲安都要下了扶梯,就要離開這裡。
結果被他拿住,在也沒了靜悄悄,反到萬衆矚目,“皇伯伯。”謝然說:“我想帶家眷跑去江南玩一趟,您看看有沒有什麼輕松的活計?就那種挂個名的,派給我最好。”
……
沒有前事,謝然這話就是孩子心性,還當他那走街逗鳥的少爺。
可有着前世,便有前事,他心機深沉,所求不端,步步為營,偏偏卻無人知曉,當他清白,裝的無辜。
隻憑白叫旁人有着計劃黑了臉,他們啟程回家了。
坐上回城的車馬,謝然叼着一根不知從哪撿回來的狗尾巴,有人敲他的車窗,他掀開一看,居然是小齊子!
齊木白踮着腳上來偷偷誇贊,“厲害啊謝小然,你都沒瞧見那會,那些個臉色。”
不好,一點也不好。
謝然雙手都撐在窗框上,掀着一面簾子,用眼色行事。
他們不好我很好,“高興這事嘛,既然不能都得,那怎麼也該讓我得。”
這話說的沒錯,可齊木白羨慕了,“謝小然你這命可真好。”
也占着他的一點車窗,齊木白下巴抵在窗框上,兩隻手就那樣放着,謝然從上往下看,隻覺這人其實也很像隔壁恭親王家養的那條大白狗。
“明明十六歲以前是同窗,你說你家是不是風水好?不然咋風寒一場越養越好呢?”
現在還當了世子是徹底要繼承家業。
風寒,謝然念了這兩字,然後打趣,伸手點開齊木白的腦袋:“行了,快回去讀書,傻傻的模樣,可别以後被人騙。”
兵部侍郎的女兒不太行,人家心有所屬,顔家的顔三小姐倒是喜歡他,隻可惜英年早逝。
“謝小然!”齊木白捂着腦袋不高興,“你做什麼咒我?我不跟你說了。”
然後一溜煙的跑走,留謝然一個在原地。
放下了車簾躺在原位瞎嘟囔,更像一隻大狗了。
車裡就他一個人,空虛啊,寂寞啊。
單手枕在後腦上,等着等着車都動了,終于車簾吹起一陣風,秦歲安是從外頭回來,确定了。
四皇子聽着是倒黴,天黑路滑,滾下山崖,又恰巧踩中什麼獵戶的鐵具,于是又那樣在荒無人煙的野地裡呆了一夜。
可皇家圍場,哪來的獵戶?
天黑路滑,說是失重吧,可驚慌之下,難保是自己掉下去的,還是别人推下去的。
他說不清。
然後趕着上車,剛掀開簾子的時候就對上了。
謝然的眼睛,略顯幽怨。
秦歲安後退,轉頭,要不還是騎馬吧。
可這意圖不好,馬車都往外開了,車轱辘嘎吱嘎吱的轉着。
謝然趕忙擒住他手腕往車廂裡面拉。
他坐着,秦歲安站着,車馬搖晃,本來就是謝然的重心更穩,于是乎這也比不上力氣,謝然更感謝從圍場回去的這一路上,不是京城的官道,車裡颠簸。
“謝然。”秦歲安拿開他的手要起,“你要坐就好好坐。”
他自己也要坐到一邊,“不要。”反正像他這種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謝然接上手又繼續把頭埋下去,外面的誰都比他重要一點點。
秦歲安隻覺自己的脖子邊上癢癢的。
又犯什麼病了,掙紮一下,沒抽出手來。
謝然的力氣很大,壓住了他的動作,對着他的耳邊講,“你就坐在這,沒關系,我很結實,坐不壞。”
“什麼?”秦歲安聽完都皺眉,“你是有什麼給人當坐墊的習慣嗎?”
“嗯。”謝小公子大方承認有一點。
“小安哥哥,我病了。”
秦歲安偏頭,隻瞧見一戳毛,蹭過他的下巴,然後毛的主人擡眼,露出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
明明上挑着眼尾,白中帶粉是個好胚子,可謝小公子居然還能試圖用自己臉上的那點嬰兒肥,僞裝他那隻是一雙無辜可憐狗狗眼。
臉上還因熱氣沾着幾縷不屬于他的發絲,面上涼,底下熱,“見不到你就發病,渾身難受,要抱一下才可以。”
“……”
才說完話音都沒落地呢,謝然就覺着自己的後腦勺好像撞到車架了。
手上一松,秦歲安已經站了起來,很不客氣說:“那我看你可真是病入膏肓!”
“小安哥哥~”
“衣服脫了,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