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馬兒在出林子的時候他們忽覺腳下一片震動。
巨大的異響從上方傳來。
謝然下意識擡頭,就見上方崖壁有無數碎石滾落,碎屑幾乎要紮進他的眼球,秦歲安牽着馬,馬蹄高起,轉悠着迅速掉頭。
人總敵過人,人敵不過山。
山石滾落的塵土飛揚,謝然有感覺身後秦歲安帶着自己的手一緊,然後他就被拽着下了馬。
秦歲安翻身,謝然的眼前還天旋地轉,激起的灰迷到眼,左磕右碰,他覺着至少青了幾塊。
旁邊有一個小草坡,依照石頭滾落的速度是天然的遮蔽。
謝然上輩子應該從沒離死那麼近,睜眼瞧見秦歲安擋在外頭,一手按着他的腦袋,一手撐着草坡,微微擡起的下颌,雙眸視線全都向上看。
他在觀察,像他這樣的人或許早就練就了一身習性,在危機關頭克服本能,恐懼隻是深淵,閻王殿前,沒有人會因為恐懼而多得一命。
但謝然覺得自己居然也夠出奇,心跳的不能停歇,腦子卻無比清晰,因為,“我不覺得我會死在這裡!”
他重來,便不能銷聲匿迹在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
不要怕,人命不過一條,他沒什麼好怕,靠在身後的軟草上,身前還有遮擋,“不是雨天卻斷涯,他就是要擋了所有人向外的出路。”
謝然的聲音被滾落的巨石掩蓋三分,可秦歲安的耳力更好,這時側目,往下瞧了一眼,都不想計較這人,不是冷嗎?
“錦衣衛,巡防營的人清路也需時。”
“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就是不知道之後要怎樣,山上的震動停止後,獵場外圍大本營一定會有人救援。
難的是還沒聯絡上的這一時,阿娘一定會擔心。
“其實就算是死在這裡也不是不行。”謝然離得近,動動鼻子就能嗅到秦歲安身上,衣料熏香的味道。
還夾雜着一點血氣?他擡手拿住又湊近了一點。
然後被秦歲安揪起拍開,趁着山崖離這很遠,上面的人也隻會以為下面沒有活口,秦歲安說:“走了。”
謝然手裡空落落,手背浮紅,秦歲安拎起狐狸還隻給他一個背影。
然後他就追了上去故意問:“小安哥哥,是蘭草花的味道嗎?”
秦歲安道:“不是!”
“哦~那我知道了。”他跳的前面轉了半圈:“是茉莉!”
秦歲安停了腳步,又歎一口氣。
謝然沖他眼前眨啊眨,然後就看秦歲安伸手,似乎抹掉了他臉上的一點灰泥。
語氣難得的緩和,“謝然,回去之後陪我去一趟城東吧。”
“嗯?小安哥哥?”你是要帶我去見什麼朋友?
謝然内心喜悅,“見朋友,那不就是日後天長地久的第一聲訊号?”
“是,那裡有一戶姓陸的人家,是我的故交。”秦歲安肯定的點頭,眼裡充斥着憐愛,“十年的老軍醫了,我帶你去瞧瞧。”
“?”
謝然在原地,愣了好久。
……
他們又繞道回到叢林中。
其實謝然是個拖油瓶,在秦歲安眼中,謝小公子确實不經用。
這可就要說到大周了,文官武将自古不對頭,平素裝的表面和諧,見面點頭,可實際,武官們大多特瞧不上那些文人墨客,在生死關頭不是沒用吵嚷,就是腿軟要命!
“老朽自有老朽的一番風骨!”
武将都是大老粗!
誠然身居高位的統帥不可大字不識,甚至于熟讀兵書,也通文章,但……那就是兩個陣營。
歸功于上位者的制衡。
“躲好。”
往外叢林,之前遇見的,西邊的林子現在已經一地血痕,他們遇到了兩個人。
謝然應該高興,從樹幹後頭往外看,對面的兩人起了争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