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扶光帶走林暮淵時并沒有第一時間回這邊,而是和人繞了半圈,在從另外一個方向過來。
兩人踩着夜色,踏進了正廳。
少年甫一到了安全的地方,話都來不及開口說便面色一白,他再也壓不住渡劫之後的傷勢,直接半跪在地上,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
雷劫的威力不容小觑,林暮淵剛剛也不過是硬撐着不倒下罷了。
如今都是自己人,少年也終于撐不住了,整個人肉眼可見虛弱了下來。
宿眉卿看着被劈得渾身都是傷口的林暮淵,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進階的雷劫這麼恐怖?”
“多正常。”林暮淵吃下早就準備好的丹藥,他就地盤腿一坐,“誰渡劫都是這樣,雷劫順應天道,力量可以重塑筋骨擴寬經脈靈根。按理來說,隻要你可以承受,雷劫力量反而強些要更好。”
少年說着,頗為怨恨道:“隻可惜我渡的是金丹期的雷劫,若是再高一兩個大境界,撇去林先那老不死的不說,林微度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宿眉卿注意點則在最前面,他疑惑地問:“誰來都這樣?”
林暮淵理所應當的點點頭:“那肯定啊,雖然你……咳,但是你築基之時,肯定也有這一遭的,不過隻劈六下。你記得找個安全的地方渡劫,别像今日的我這樣。”
反正都是要撕破臉的,他不過是趁着這個機會讓這幫人先吃一虧罷了。
“……”
豈料宿眉卿聽完,嘶了一聲,一言難盡道:“那我還是一輩子待在煉氣九層吧。”
林暮淵不解:“為何,我看你也挺想修煉的啊?”
宿眉卿:“可是我長這麼大,連頭發絲大小的傷口都不曾有。”
讓他每過一段時間就得渾身是傷,傷口裡還有閃電噼裡啪啦響,這還不如把他一劍刺死來得痛快。
不大的會客廳内陷入了一陣沉默。
林暮淵:“……你不要告訴我,你怕疼。”
少年理直氣壯點頭。
林暮淵氣得連療傷都放棄了,他那雙黝黑的眼裡全是不可思議:“你能不能有點志氣!你現在可不是在你那一呼百應的家裡。
現在你靠着你師兄的幻影和靈器能夠過得這樣安穩,可以後呢?總不能以後遇到的人,你個個都能打過吧?”
“再者說。”林暮淵恨鐵不成鋼道,“你手裡的東西品級也不低吧,此時沒被人注意隻是因為出來的時間不長。若是長時間待在外面,你看到時候有多少人追殺,又看有多少人和你反目吧……”
林暮淵喋喋不休的念叨不無道理,宿眉卿聽得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做人就不能文明一點麼,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少年聳聳肩,習以為常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稀有資源不僅有限,出現的地方往往都是極惡極險之地。比起在秘境裡九死一生最後為他人作嫁衣,還不如從主人手裡搶。”
宿眉卿聽完握緊手,煩躁蓦地從平靜的心底翻騰起來,如無頭蒼蠅一般在他體内橫沖亂撞。
真想把這破地方炸喽。
肩膀被人從旁邊拍了拍,宿眉卿側首,便發覺聞扶光靠了過來。
好聞的草木氣息頃刻間便把宿眉卿包裹了起來。
“眉卿,靜心。”青年平穩的嗓音如一汪從千年寒潭裡捧出來的水,總是能恰到好處撫平宿眉卿心底的煩躁。
宿眉卿與聞扶光對視,緩慢眨了眨眼。
“渡劫不難。”聞扶光在少年眸光下彎了彎眼,“這麼好看的人,即便是雷劫,也不會忍心讓你受苦的。”
青年的話讓宿眉卿一呆,他緩緩朝後退了一小步,看着聞扶光的眼睛道:“又,又來了……”
聞扶光:“?什麼?”
心跳得好快。宿眉卿克制住要捂心口的手,心道自己大抵是病了。
不然為什麼每每看到聞扶光時,心髒不是漏跳一拍就是多跳好幾下呢?
“呵……”盤腿坐在地上的林暮淵看着二人去,恨恨磨了磨牙,隻覺得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天道最是無情,它看宿眉卿和看一草一木毫無區别。若真要說,也該是對他天賦根骨的歎息多過于對臉的喜歡吧?”
聞扶光聞言大發慈悲扭頭,看向林暮淵道:“子非天道,安知天道不喜?”
林暮淵不甘示弱回怼:“子非天道,安知天道真正喜好?”
聞扶光:“。”
青年脊背挺得筆直:“它一定得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