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怪乎五诏雲如此驚訝,主要是圍繞在他們四周的樹木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褪色,變成如琉璃一般的材質,飛快消散在空氣裡。
與此同時,無數字符不斷飛進空中,化為婉轉流暢的紋路,慢慢組建出一個天青色的陣法。
陣法才完成一半,在場的幾人心頭都萦繞起了一股戰栗的殺機。
聞扶光波瀾不驚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詫異:“這些樹林,全是靈器。”
林暮淵瞪大雙眼:“你确定?這些樹枝明明之前……”
他話說一半,最終在看着緩慢消散的林木時,選擇了閉嘴。
這破樹都變成這樣了,還能是真樹不成?!
“可它們生長速度不是假的。”花竟夷因為靈根本身就與草木親近,他招手,一枚尚且完好的綠葉便飛到了手裡,“在沒變色之前,這片葉子所在的樹木,還是活的。”
花竟夷說着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擰眉:“莫非是那位煉器師的手筆?”
五诏雲覺得匪夷所思:“縱觀整個八州,也沒出現過能把活物煉成靈器,然後還能接着成長的吧?”
聞扶光眼底流動着光:“是陣法。”
衆人一愣:“陣法?”
聞扶光安靜了一會,最後道:“我在……我在古籍上見過一個名為四時之序的陣法。在特定條件下,它能瞬間逆轉生機化為鑄器之火。配上固定的材料,一息之間便能将繪制過這個陣法的東西煉化為靈器。
靈器品級視材料品質,和其主人的修為而定。這種大規模的烏木,煉出來的靈器至多玄級。”
五诏雲深吸一口氣:“不愧是能随手繪制出鍊接大型傳送陣的聞兄,這些東西簡直聞所未聞,難道這裡的觸發原理是因為小林折斷的樹枝?”
“不是。”聞扶光快速否決,“是人氣,你仔細看,離我們越遠的地方,林木變化的速度很慢很慢,幾乎沒有變化。”
林暮淵當即折身離開,可還沒走幾步,空氣中飄着的青金字符便化成數百把利劍,直接朝着他刺了過去。
破空之聲不絕于耳,帶着絲絲令人膽寒的壓力,直直刺進地面。
利劍行動雜亂無章,連帶着離林暮淵近的花竟夷和五诏雲都不能幸免,他們揮出自己的武器擋掉飛過來的長劍,齊齊朝後退了過去。
興許是林暮淵的動作讓字符有了攻擊目标,天上的利劍逐漸多了起來。五人聚在一起,被迫縮小了自己的活動範圍。
花竟夷看着被青金色長劍封死的四周,終于忍無可忍:“林暮淵!你到底是不是飛陽宗派進來的卧底?!”
林暮淵咬牙切齒:“不是說是殺陣嗎!天上陣法都還沒齊全,我趁這個時候逃跑不是很正常的事?!”
聞扶光輕聲道:“天上那個陣法是一招送走我們的,地上的那些字符才是折斷樹枝所造成的,要是我們不在五息内想辦法走出去,那我們就真的死了。”
白霧和長劍幻影或許可以躲過去,可天上那個陣法尚且處在半成品時期,威壓就已經讓人喘不過氣了,若是成功啟動,隻怕威力堪比化神期巅峰修士全力一擊。
林暮淵一口氣哽在心口,他咬牙:“你怎麼剛剛不說!”
聞扶光一臉莫名其妙:“我尋思你也沒問呐。”
五诏雲無語片刻,他掃了眼地面上蠢蠢欲動的長劍:“五息?這也太看得起我們了,就我們這修為闖這劍陣,十息都費勁。”
花竟夷握劍的手緊了緊,他忍了好久,這才把親自動手給五诏雲解禁制的心思壓了過去。
眼瞧着天上的威壓越來越重,在場除卻宿眉卿,其餘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響。
“現在什麼時辰了?”宿眉卿手裡握着一截斷枝,他仰着頭看着天。
“這個時候還關心時間?”林暮淵口嫌體直,“應該是卯正三刻剛過,你不會還想着吃飯吧?”
“時間應該來得及。”宿眉卿捏着斷枝跳下石頭,他一腳踏在挪移陣上。金線攀附在斷枝上,倚靠着主人那幾近于無的稀薄靈氣,直接毀了挪移陣一個小角。
宿眉卿眨了眼眼:“觀鶴行那去不了,那咱們走一趟刑罰司。”
林暮淵和五诏雲一臉震驚:“這和自投羅網有何區别?!”
金光鋪開,寂靜的山林間泛起林濤聲,數以萬計的飛鳥振動血紅色翅膀,飛向了高空。
“别鬼吼鬼叫的。”花竟夷一手一個,拖着二人落在了宿眉卿身邊,“不走刑罰司,難道留在這裡闖劍陣,出去就和觀鶴行帶的那幫長老撞個正着?!”
自林暮淵無意把樹枝捏斷那一刻起,摸去觀鶴行的住所這條路就被封死了。
花竟夷看着手底下的人,心中隐隐透着點懷疑。
怎麼感覺遇到林暮淵後,所有事情都朝着十分不順利的方向在發展?
林暮淵死死扒着花竟夷的手,無淚幹嚎:“飛陽宗刑罰司有進無出,我們帶着個拖油瓶,這和闖劍陣的難度并無區别吧!”
甚至更難,挪移陣開啟傳送的那一刻,飛陽宗内門長老便會即刻被驚動。
五诏雲也覺得有點棘手,他扭頭:“眉卿,你覺得你和化神期長老對打,有幾成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