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短的對話下,聞扶光将最後一點頭發從樹枝上取了下來。
眼看着頭發脫離危險,宿眉卿的心情肉眼可見好了不少。
他偏頭,看向花竟夷二人:“你們不是要回去修煉麼?”
花竟夷:“你不是說你餓了要去吃飯麼?”
兩人說完同時沉默了一下,最後默契的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做過多的解釋。
“我和死人打算去摸觀鶴行的屋子。”花竟夷看着兩人。
“好巧。”宿眉卿彎了彎眼,“我們也是,要不一起吧?”
五诏雲走上前來,他看着四周,把自己沿路觀察得到的信息分享給面前的幾人:“這裡的陣法一環扣一環,設計巧妙令人防不勝防,你們比我們先到,可有其他發現?”
“地面山石不可動,動則出挪移陣。林木細枝不可斷,斷則殺機萬千,兇險異常。”聞扶光撥動了一下手邊的樹枝,沉穩的嗓音如幽泉緩慢流動,“牽一發而動全身。”
“樹枝本身易碎,如何能拿來設陣?”五诏雲覺得匪夷所思,陣法效用一般随着繪制的東西品質而定,因地制宜的陣法大多是以困死闖入者來達到目的,要困死修士,就不能把作用寄托在器物本身。
他聽聞扶光的話,活像是樹枝一斷就得沒命一樣。
花竟夷凝神,一股氣從他周圍朝着四周擴散開。
氣息所過之處,草木生輝,草叢之上抽出許多說不上名字的花朵。
在一陣沁人花香中,宿眉卿彎下腰,摘下腳邊那朵開得正好的不知名野花。
“扶光說的是真的。”花竟夷揮散袖間凝結成霜的花香,“小心這些樹枝。”
咔嚓。
枝桠被人折斷的聲音在衆人間突兀的響起,四人呼吸一頓,紛紛看向彼此,卻發現自己目光所及之處,樹枝毫無折斷的痕迹。
那剛剛的響聲出自哪裡?
宿眉卿遲疑道:“是不是少了一個對仙器最熱忱的人?”
少年的話提醒了其餘三個人。他們能想到的,沒道理林暮淵想不到。
于是,幾人齊齊朝着剛剛走過的地方看過去,果然發現了不對勁。
林暮淵站在樹後,目光陰沉地看着宿眉卿四人。他磨了磨後槽牙,神情隐約帶着被抛下的痛苦,被背叛的憤恨。
青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擡起的手用力,直接把面前的樹枝捏了個粉碎。
“你們不是餓了和修煉麼?怎麼,食肆和住宿全在飛陽宗禁地裡?”林暮淵冷笑,“說好合作,結果背着我偷偷跑來,我平生最恨背叛。”
宿眉卿一手攏着長發,聞言好奇:“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來此?我們似乎并未提過要來此處。”
聞扶光見此默默退後一步,他遞給少年一個安心的眼神,随後為其束起了頭發。
林暮淵:“……”
有了聞扶光幫忙,宿眉卿撒開了手,專心緻志地看着林暮淵問:“你肯定不是準備偷偷背着我們來探查的吧?”
林暮淵:“……”
聞扶光沒學過什麼其他的束發方式,他掏出一根帶着青色雲紋的發帶,簡單給宿眉卿的頭發紮了個馬尾。
五诏雲看向林暮淵,他懶散道:“不過來麼?”
林暮淵倔犟而又幹脆:“憑什麼!你們沒給我道歉,老子不過去。”
在林暮淵不服氣的目光下,花竟夷緩緩伸出自己的手:“三。”
林暮淵疑惑:“你發什麼癫?”
花竟夷:“二。”
林暮淵呼吸放緩,他感覺到了空氣中似乎有些壓力。
花竟夷:“一。”
随着花竟夷話音一落,林暮淵反應極快的就地一滾,然後飛速起身一腳蹬在樹幹上,在空中一個旋身到了幾人中間。
他回頭,便看到看到原地聚集了十分濃郁的霧氣。
霧氣看着飄渺無害,實則邊緣極為鋒利,它早在不知不覺間靠近了林暮淵,然後分成了好幾股,朝着闖入者擊殺而去。
林暮淵看着林木眨眼間化為齑粉,心中湧上後怕。
若不是他們提醒,自己恐怕已經和那些樹木毫無差别。
白霧全力一擊之後又潰散在了四周,可很快又有了凝聚起來的迹象。
林暮淵驚疑不定:“這是什麼東西,我剛剛過來時怎麼沒看到?”
花竟夷嘲諷:“你連周圍異常都觀察不出來,也敢硬着頭皮闖飛陽宗的禁地?”
林暮淵反唇相譏:“那也比沒修為還先我們一步過來的人強!”
聞扶光伸手攪散身旁的霧氣,聞言出聲:“閉嘴。”
林暮淵如今已經是單靈根,說話做事一掃先前畏縮的模樣,他語氣在涉及宿眉卿時不自覺帶着幾分高傲:“這是事實,何況眉卿又不在意,你說對吧,眉卿?”
林暮淵沒有聽到宿眉卿的回答。相反,他耳邊傳來一道疾風,緊接着整個人便被迫壓向了閃着冷鋒的白霧。
壓着林暮淵的力量很微弱,隻是因為出其不意才導緻他一時着了道。
等林暮淵反應過來後,他趕緊拿劍一撐,青年鼻尖堪堪擦着白霧鋒利的表面而過。
林暮淵站穩後,扯掉身上那張已經廢掉一半的符紙,怒道:“推我到霧上,你瘋了吧!”
宿眉卿眉眼間的笑意在林暮淵看過來時加深,他語氣慵懶溫和:“我不介意違背誓言殺了你。”
林暮淵眸光一沉:“那也得你有修為,你連煉氣一層都是假的,哪有資格殺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