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找了個最佳觀影位的桑泠。
她滿目平靜看着相珩仙尊的失态,華赢的痛苦和平嘉的癫狂,依舊覺得好笑。
看着他們的哀恸,看着他們痛不欲生,看着他們悔不當初,回宗幾日的記憶緩緩而過,讓他們如今的失态顯得格外好笑。
就連平嘉突如其來瘋魔也無法讓她生起半絲憐憫,在每一個選擇裡選了連婉的是他,不過他的話确實有道理,他該死。
可如果有該死的覺悟,就該有該死的決心,為何那柄刀對的上桑泠,對的上連婉,就是對不上他們自己。
這是一場晚來七日的哭喪,哭喪的并不是桑泠也不是原身,是他們無法扪心自問的虧欠,是他們的錯誤選擇。
如果連婉不是妖族奸細呢。
那桑泠便會真的死去,躺在那個仙墓任由他們悲痛,他們依舊不會後悔他們的選擇,隻不過是為這一場死亡而悲痛。
回到七日前,他們的選擇不會改變。
非得連婉是壞的才能論證他們選擇的錯誤,這本身就是錯誤。
他們未曾發現過連婉是妖族奸細,也未曾發現過桑泠殼子裡早已換了個靈魂。
他們仍然同以前一樣,享受着桑泠炙熱的愛意,卻毫不關心她。
遲來的歉疚與後悔最是沒用,就算他們三人反應再大又如何,原身早死在鬼淵,早死在七日前那場鬧劇裡。
因為平嘉的舉動,仙墓亂作一團,忽然,樹枝搖搖落了個身影到桑泠身邊。
“這場戲還滿意嗎?”
桑泠側目,果然又看見伏恹那張臉。
伏恹望着亂糟糟的仙墓,對自己制造的假屍引起的騷亂十分滿意。
桑泠對他表示肯定:“做得好。”宛如誇贊一隻搖尾的大型犬隻。
伏恹眸色凝向她,眼底雖笑着卻略帶幾分危險意味。
桑泠狀似不解,伸手輕緩在伏恹頭上摸了兩把。
伏恹竟也沒阻止,任由她動作。
此刻,安撫一隻野性惡犬的既視感更加濃厚了。
桑泠是故意的,沒辦法,被這位魔尊大人擊下鬼淵的痛感記憶太真實了,還有他那雙目空一切狀似悲憐的眼睛,簡直是深深刻在她記憶深處。
即使他如今正在幫自己,但所有禍端始起,正是這位看不透的魔尊大人。
至今為止,伏恹給她的都不是什麼美好回憶,而原身實打實是死在他手上的,桑泠對他沒什麼複雜情緒,單純隻有不喜。
但她打不過伏恹,隻能小小反擊。
如果魔尊大人生氣,那她也沒辦法。
伏恹神情并沒有什麼變化,反而沉悶地笑了兩聲,他伸手,抓住桑泠的手,從他腦袋上拿了下來。
‘咯!’一聲清脆的骨頭聲。
下一秒,桑泠的手腕便軟軟垂了下去。
這位魔尊大人把她手給折了。
桑泠毫不意外,握住自己的手,一個動作就接了回去,她動了動,緩解了下痛感。
以前做練習生練舞時,經常因為一些高難度動作受傷脫臼,久病成醫,她熟練得很。
不過是小小的脫臼,恐怕已經是這位魔尊大人的施恩了。
她瞥了眼伏恹被她摸的亂糟糟的頭發,“魔尊大人要是不想直接開口就行,我的手還是很寶貴的。”
她又撇一眼,無端覺得伏恹頭發分外好摸。
伏恹笑出了聲,看桑泠的眼神像是再看什麼古怪東西,頗為感興趣。
“本尊有和你說過,本尊喜歡将感興趣的妖獸做成幹屍嗎?”
桑泠看他,似是不解。
“有趣的東西自然要日夜看着,如今,本尊覺得你很有趣。”
桑泠疑惑看他,神情十分不解,“你想把我做成幹屍?”
伏恹掀唇:“真聰明。”
桑泠轉頭,一言不發。
伏恹起了興趣,幾乎是逗弄問道:“不反抗嗎。”
桑泠沒什麼表情,隻是回:“魔尊大人如此厲害,我反抗不過,到時候又給我來個十方咒的話,我也隻能等死。”
伏恹垂眸,滿是笑意看她,啟唇:“倒也不必本尊出手。”
桑泠升起不好的預感。
伏恹鳳眼微揚,眼底是探不到底的笑意。
“你似乎太看不起本尊的十方咒,何須來第二道。”
桑泠蹙眉。
伏恹像是醒轉,掀唇似恍然大悟。
“本尊是不是忘記告訴你了,太初生死镯隻能護你月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