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嘉郁郁的臉色欣然好轉,他看了看桑泠的傷勢,熱切蹲下,“師姐,你傷重我背你。”
桑泠沒作回答,撿起地上幾顆石子,随意往地上一抛,立刻蹦出幾個呆頭呆腦毫無表情的半大石人,再一抛,一個坐攆就架在了石人肩上。
她上了坐攆,指了個方向,石人便聽話的扛着坐攆趕路。
平嘉失落地站起身,一言不發跟着往千劍冢走。
此刻已是黃昏時刻,千劍閣受罰一日便是晨起昏止,還差一刻鐘今日的受罰就該結束。
千劍冢如其名,是個劍冢,蒼吳仙府萬年來所有身死弟子的劍全部歸于此,說是千劍,其實遠遠不止,這些殘劍無主所以意識暴虐,凡進入者,皆受千劍指萬劍殺。
此地始建之初是想作為磨練之地,奈何殘劍難控,進去非但受不到磨練反而會被重傷,自此後宗門就關閉此地,隻當個受罰所在,平日裡宗門内也隻有桑泠會來此磨練。
由于此地極容易受重傷,宗門也鮮少讓弟子來此受罰,此次數十人來此受罰,也算的上是頭一遭了。
昏至,日頭落下,守在千劍冢外刑律堂弟子神情肅穆,單手一揮,“一日至,開冢!”
千劍冢石門轟然打開,幾道殘暴劍氣随之溢出,刑律堂一衆弟子反應迅速,立刻持劍斬去。
受罰一日的弟子們現了身,雖個個身上有傷,卻比桑泠預計的要好。而本該迫不及待跑出千劍冢的弟子,如今一步三回頭,神色擔憂地往千劍閣内看去。
桑泠手一壓,石人坐攆盡數消失。她在乾坤袋上一抹,幾十粒丹藥射向衆弟子。
衆弟子這才回過神,接下丹藥走出了千劍冢。
為首的是陳笙,他接過丹藥快步走到桑泠面前,拱手。
“陳笙謝過大師姐。”
其餘弟子見狀,也紛紛行禮感謝,隻是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在躊躇什麼。
這些弟子你推我我推你,終于推出一個人來,那個人悶頭行禮,大聲開口。
“懇請大師姐為連婉師妹求情!”
桑泠神情不變,臉上挂着笑意。
這些弟子昨日裡還記恨着連婉推罪,今日便為連婉求情。
她望向千劍冢,華赢連婉受罰三日不可間斷,如今還在冢内,一邊受罰一邊隻用了一日就收複人心,連婉确實有些手段。
那個弟子繼續懇求,“大師姐,千劍冢内連婉師妹為護我們周全,已經身負重傷,她實力低微,在千劍冢内撐不了多久。”
聽聞連婉受傷,本來扶着桑泠的平嘉立刻焦急起來,拉着那名弟子就問。
“小師妹傷的很重嗎?你們怎麼不早說!”
陳笙眉頭一皺,立刻扶住了桑泠,“放心,沒有大師姐重。”
平嘉臉色一僵,趕忙回身想要攙扶桑泠,隻可惜此時桑泠已被陳笙扶着,他隻得讪讪收回手。
桑泠輕咳一聲,對于平嘉的舉動并未上心,關心道。
“小師妹實力低微怎能護住你們,她一心為同門,你們怎能任由她亂來?”
平嘉生了些怒意,“大師姐說的沒錯,小師妹不過築基境,你們怎麼能讓她亂來!”
弟子們急于解釋:“并非如此,大師兄跟在小連婉師妹身邊,擊向我們的劍氣連婉師妹也隻能解決一兩道,其餘都是大師兄解決的。”
沒等桑泠作出什麼反應,陳笙先笑了。
“這麼說不都是大師兄護的你們嗎,怎麼名聲都被連婉掙去了。”
陳笙這人雖是大家之子,但爹不疼娘不愛,遇上個天天噓寒問暖對他倍加關心的小師妹,自然是一心護着。可一旦看破這關心背後的目的,此人比誰都斷的快,他缺愛又不缺腦子。
在千劍冢裡連婉幾次三番帶着華赢來護他,都被他快速拒絕。
平嘉厲聲,“陳笙,注意你的措辭!”
陳笙也是長老的親傳弟子,對于平嘉的喝止根本不放在心上。
其餘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沒一個人說話,他們收到的關心好似不假,但實際上……
平嘉見大家就這麼對連婉有了疑問,急的火冒三丈。
“你們!小師妹如今重傷在内,你們卻懷疑起她的用意?”
弟子們垂頭有些愧疚,沒敢再說話。
桑泠望了望千劍冢,問道:“你們都說小師妹重傷,那大師兄呢?”
弟子們對視幾眼,不太确定回答:“大師兄好像傷的也不輕,連婉師妹的劍氣幾乎都靠他抵擋……”
說到最後他們沒了聲音。
這麼想想連婉自己劍氣都解決不了,還跑來護他們,這便導緻大師兄不但要面對他與連婉兩人劍氣,還得時不時給連婉護着的弟子兜底。
桑泠微不可察的笑了,原身和華赢确實蠻像,都是隻做不說無人知曉,到最後誰也不感恩誰也不關心。
就比如現在平嘉滿臉焦急往千劍冢望,嘴裡說着:“大師兄和連婉都傷了,還有兩日受罰,他們怎麼扛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