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灼看着倨傲的男子,與納蘭妍對上視線。他傳聲過去:“看來國師,失手了。”
法宗宗主不見慌張,淡然開口:“若事實如此,待驗證水族真民,我法宗,自然物歸原主。”
夙不悔沉下眸色。
姬璇笑呵呵道:“先介紹下自己吧,藉藉無名之輩。”
他是男子,偏偏眉眼那般風情萬種,吐着刺耳的話,卻像是勾魂似的。縱使輕蔑的話語,出自他的口聽了也消了三分氣。
男子哼笑,“姓辜,單字容。水族後裔,我自然帶來了,上來吧,楚袅!”
一女子怯生生地走來,她身着同男子一般的弟子服,看來就是藏在弟子中。從她的行姿看來,修為不高,甚至可能隻通皮毛。
她看了眼辜容,得到勇氣般大膽地直視首座,高聲喊道:“我就是東海水族,懇請貴宗将我族寶物完璧歸趙!”
“你說你是東海水族就是了!”
有人大聲厲喝,女子被他震懵了,腿一軟踉跄幾步,但還是倔強道:“我就是!我可以證明。”
辜容上前擋在女子前面,呈保護者姿态,拱手向宗主:“東海水族善水,通控水之術,請擡上一缸水,她可自證。”他看向女子,她連忙點頭。
“何必那麼麻煩。”有人雅聲打斷他們,環視一圈,竟然是冼灼。他姿态怡然,手指在空中轉幾圈,四面八方的水珠從土壤冒出來,飛到他面前。水珠跟着他的動作聚合,形成大水團。
他輕松地把水團甩道女子面前,擡手示意:“請用。”
辜容:“真是神奇的法術,厲害。楚袅,向他們展示吧。”
楚袅輕瞟他一眼,迅速低下頭。她深呼一口氣,攤開雙手,手心朝下,水團分成兩團在她手心變換。
無形的水團在她手裡任意地變成任何形狀,可以是蓮花,可以是女郎,玩出了把戲。看的人咂舌:“好雜技啊。”
變夠了,水團最終形成數支水箭,她對着一棵樹松手,水箭齊射出去,樹木應聲倒地!
“現在,大家可以相信了吧。”
納蘭妍:“辜容,那種小伎倆,就說是水族了?你把我們當傻子。”
“诶,公主殿下,我證據拿出來了,你又不信。”
“嗤——”柳若枝諷笑道,“你的證據和你的容貌一樣潦草。”
這句話就有點侮辱人了,辜容冷下神色,手指搭在腰間匕首處。夙不悔插話道:“我師尊說,确實是控水之術,但是,并不能證明是水族的控水之術。”
楚袅眼眶微紅,忙喊:“我确為水族人,你們要如何才能将仙丹歸還!”
她長得弱不禁風,現下的情況就像是被人逼迫的小可憐,心腸軟的人看到人家淚珠打轉的眼眶就會忍不住憐惜愧疚了。
但柳若枝不是心腸軟的人。
“你這話說的,是我師妹逼迫你了?你想用幾滴眼淚騙取同情,我不買賬。快點拿出切實際的證據,仙丹是誰的就歸誰。”
冼灼兩指掐訣,枯木逢春的力量将斷木粘合,複為生機勃勃的大樹。他溫聲建議:“聽說東海水族有控制東海之水的力量,若是姑娘可以控東海之水,一切就明了了。”
“東海?太遠了。”辜容拒絕。
冼灼并不強求。青城山的目的就是為東海,水族是假,就與他們無關,水族是真……他想起那日洛薇所說,東海将亂,那麼與水族是否有關呢?
陌沉被洛薇踢了一腳,他不情不願地說:“我青城山的緊急傳送符,可直接傳送至東海。”但是隻帶了一張,而且很貴。
宗主不插嘴他們之間,隻通過夙不悔作媒介傳話。
“既然如此,請東海一試。”
辜容冷呵呵的笑,“你們人多,變數太大。我們可以東海試水,但是,什麼時候試,怎麼試,必須由我們選擇,而且,你們必須保證我們安全。”
夙不悔看向宗主,後者微微颔首,“好。”
陌沉嘀咕,“怎麼越看越假。”
“确實為假。”他轉頭,是羲儀在接話。
羲儀對不感興趣的東西一向話少,但從來不亂說。若是他說假,就十之八九為假。冼灼低聲問:“大師兄認得水族?”
“沒見過,但是,東海水族的水屬性,與我相克,一探便知。”他的視線穿過楚袅,他在她身上并未感受到本源的不适。
冼灼單手敲着桌子,他的視野中,是所有人或懷疑,或看戲,或驚慌的表情。他沉默下去,當他褪去内斂的溫和,這位年輕的天才,正以打量草木的神态看在場所有人。
啊,說來奇怪,錦囊上一直沒有反應的禁制,在水族遺民出現的時候,竟有了點反應呢——所以說,是你們,抓了小石榴嗎?
他嘴角露出一絲無甚感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