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靈陣中帶兜帽的人到底是誰?
墨辰也躺在寝殿的大床上翻來覆去。
小鳳凰告訴自己,那個穿兜帽的人雖然看不清面容,手卻露在外頭,骨節青筋分明,指腹生有薄繭,更像是一雙男人的手。卸靈陣被謝傾安震碎後,在場所有仙修全部被震飛,那人在衆人慌亂的間隙中不見了蹤影。
有人頂着玄煞魔尊的身份,用冒牌鬼火在世間作亂。先是天罡閣孫老閣主之死,後是兇獸洪蜚現世,此外還可能有更多,隻是一時沒被知道。
魔尊大人唯一确定的是,如此下去,自己和玄煞宗将會再次成為衆矢之的,仙魔之間紛争遲早再起。
她翻了個身。
寝殿外頭有長夜不熄的燭火,光亮透過窗棂和幽深大殿,千辛萬苦趕到她面前時隻剩影影重重的暈。
想要找出真相,還需從最開始的楓隐鎮起再走一遍。墨辰也打了個哈欠,大戰後的倦意湧上來,送她沉入夢境。
這一覺睡得極長極穩,直到時至午時,秋日千裡。
破空頂開寝殿大門。
[阿娘!阿娘快起床。]冰狼睡眼惺忪,嗚嗚大喊,[謝傾安的師尊來找你!]
墨辰也與破空相連的心脈微微一震,困得眼睛都不想睜開:“江朝洲?他來雲曦南脈幹什……”
鳳眸驟然啟開。
不對,自己昨晚在玄煞宗待到太晚,根本沒有回竹林小院,江朝洲是來找玄煞魔尊的!
墨辰也的眼神瞬間清明,起身披衣:“他來幹什麼?”
[不知道,他此刻正在玄煞宗大門口等候,今日值守宗門的魔修弟子來禀。]破空亮出獠牙,[阿娘,來者不善。]
墨辰也:“你待在這裡,不要露面。”
[阿娘。]
破空想跟着去,卻被墨辰也用心脈強行制在原地,她大步走出寝殿,獸音低沉:“來人!”
找上門來的雲曦山宗主,肯定不是專程來感謝她把洪蜚打個半死,降低仙修用卸靈陣困住洪蜚的難度。全世界都認定是玄煞魔尊放鬼火燒了卸靈陣,此刻對江朝洲,身為玄煞魔尊見也不是,不見也不是。
金箔面具遮去重重心事,墨辰也緩步踏入不由殿。
“請他進殿。”睡了太久嗓子發幹,說完這句,她伸手端起茶盅。
湯水晾到正好的溫度,長在折天山巅的野參湯入口醇厚微苦,還有濃郁的藥氣,卻是補身佳品。聽到有人踏入殿内的動靜,墨辰也皺眉飲盡,鳳眸一轉看向大殿門口,準備打起精神應對,可看清進殿的三個仙修後,她不由得愣住。
這個世界一定要癫成這樣嗎?
戴着黑龍鱗手套的長指一抖,悄無聲息地攥緊。
他怎會跟着一起過來興師問罪?
金箔面具遮去魔尊大人的愕然,茶盅放回桌案的片刻裡,墨辰也的思緒重新回歸冷靜,垂眸看着江朝洲和他身後的兩位弟子。江朝洲如往常一樣神色溫和,他身後的弟子一個面色堅毅,另一個人,墨辰也對他再熟悉不過。
謝傾安垂着黑眸,掩不住其間冰冷的殺意,昨天的深情一點不見。
墨辰也的心情很難形容,而且她毫不意外地發現,經此一役,謝仙修和玄煞魔尊的仇……結得更深了。
“江尊主久等。”獸音甩過去,倦怠感極重。
有些事還是要繼續應對下去,不能讓謝傾安那隻狐狸察覺出不對。
江朝洲作行常禮狀,脊背依舊挺直:“突然來訪,多有叨擾。”
墨辰也的眸光靜靜注視江朝洲,等着他繼續。
“殿中如此重的藥味,魔尊受傷了?”江朝洲聞到山參湯的溫熱氣味,開口問道。
墨辰也懶懶斜靠在椅背上:“江尊主站在這裡,是為關心本座的身體?”
江朝洲:“前些日子洪蜚作亂,六大仙宗不惜代價借卸靈陣封印兇獸,折損者衆。”
“仙修救世,令人欽佩。”墨辰也有的是耐心,繼續等待江朝洲接下來的話。
江尊主身後,謝傾安不知何時悄悄擡起頭。
他死死盯住高椅上的玄煞魔尊,恨不能在魔頭身上刺穿無數劍。墨辰也察覺到他的目光,又發愁又無語,無奈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眼神在他和另一個仙修弟子間掃過,停回江朝洲臉上。
江朝洲身形很穩,毫無懼意:“六大仙宗傾盡全力在南海之上造卸靈陣,是為降服洪蜚造福世間,自然也包括玄煞魔域。洪蜚當時已經入陣,魔尊又為何苦苦相逼,潛入陣中放鬼火毀陣?”
“什麼?”墨辰也在驚訝間含着薄涼嗤笑,“江尊主以為是本座出手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