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傾安再次睜開眼,那股灼痛血脈的熱浪已經消失,随之不見的還有渾身的酸痛、頭暈目眩和過分高的體溫。
燒退了,隻留下一點大病初愈的虛浮。
他動動手指,發覺自己還握着阿然的手,阿然坐在地上,頭靠床沿睡得正熟。鳳眸阖緊,藏起過分清涼冷冽的眼神,孤燈微光下,整張臉透出令人心馳神往的甜蜜。
謝傾安用手肘撐起身體,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直接把墨辰也抱上床塞到自己懷裡,貪心地蓋好被褥。
她的身體有點涼,面色蒼白得厲害,定是剛退燒不久就帶着藥來雲曦山尋自己了。想到這裡,謝傾安抱得更緊,埋進她的脖頸烏發裡深深嗅着海棠香。
“謝仙修,你尚在病中,衣衫不整倒也罷了,貼這麼近想幹嗎?”墨辰也閉着眼睛,幽幽來了一句。
謝傾安一個激靈,低頭看到自己裡衫敞開,胸前大片溫熱光潔的肌膚貼在她瘦削的脊背上,阿然翻過身,正面與他相對。
“我的弟子舍在深林背陰處,山裡涼,我暖和。不過如果阿然不喜歡,我馬上就走。”謝傾安有氣無力地攏起衣襟,憔悴虛弱的臉上寫着恰到好處窘迫和令人信服的純潔,惹的魔尊大人心生憐愛。
墨辰也心中默念,愛他就要接受他是一杯綠茶。
謝傾安嘴裡說着要走,身體卻連個掀被子下床的動作都沒有,甚至擡手用指尖覆上墨辰也的額頭:“阿然的燒是何時退的?”
“今日。”
其實昨天早上就退了,但大部分歸功于赤瞳鬼玄麟在她經脈裡一頓亂闖,墨辰也當然不能說實話。
謝傾安感動得攥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黑眸亮亮的:“你……你是燒剛剛退,就冒險入雲曦山給我送藥?”
“也可以這麼理解。”墨辰也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效果。
“阿然。”謝傾安雙臂環緊她,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阿然。”
糟糕。墨辰也聽到他的心跳透過皮肉傳過來時,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我很好,你看。”她決定盡快給自己今天溜過來一個合理理由,“他們今天早上吃完藥都睡着了,我才過來的。”
謝傾安的神情明顯失落起來,似乎是想到自己被趕出來的畫面。
墨辰也更心疼了,小心翼翼道:“那天晚上,他們那麼對你,我知道你……”
“我很高興。”謝傾安打斷她。
墨辰也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很高興他們那樣對我。”謝傾安垂着眼睛,“碧玺莊主、沈仙修、葉驚語、阿南還有修狗,都是因為關心你,才那樣對我。”
墨辰也咬緊後槽牙,覺得他接下來要說出的話可能非常要命。
謝傾安黑眸裡全是春風一樣柔軟的溫柔,羞怯又隐忍道:“我的阿然有那麼多人關心,我當然高興。至于他們怎麼對我,都沒有關系。”
墨辰也徹底沉默。
果然,謝傾安的人設穩穩立住,絕世頂級綠茶,碧玺的倚翠莊再種八百年也種不出的品相。
不行,不能被這厮煮茶的小伎倆迷惑心智。
“謝傾安。”她低低喚了一聲。
“嗯?”謝傾安撫過她的烏發,手指纏繞一縷青絲,虔誠又癡迷地看着她,溫熱的鼻息摩挲着耳際。
很好。
魔尊大人擡起鳳眸,神志不清地親了上去。
謝傾安側起身軀,單手捧住她的臉,親.吻從溫柔到深切,本能地把人抱得再緊些,恨不得窒息在舌尖勾起的柔軟纏.綿裡。他自記事起便背負放走赤瞳鬼玄麟的污名,十幾年來,日夜活在不安、冷落和非議裡,世間從未施舍半分暖意給自己,經年累月,他亦不再奢望。
可除了阿然,唯有阿然。
他甚至覺得,如若先前積攢的所有委屈和不堪都是為了此刻,那麼還是自己這一局赢過太多,實在心虛。
墨辰也沉溺在謝傾安逐漸急促的親吻和呼吸裡,屋外不絕于耳的潇潇風雨仿佛隔絕了一切喧嚣和打擾,讓她放心專注,忘卻世間。
什麼玄煞魔尊,雲曦仙修,九殺融魂,正邪宿命,起碼在這一刻,都抵不過眼前一個謝傾安。
她在無意間剝開謝傾安本就系得馬虎的裡衫,長指攥緊柔軟幹燥的衣角。
“阿然。”謝傾安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額頭相抵,貼着她的唇.角低.喘輕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