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過眼雲煙,慘淡又無力回轉。
那一夜後,殷樂不知從哪裡找來了燃魂燈,困住了阿筝的魂魄。
華胥族的法寶最終用在了世上最後一位華胥氏身上。
微弱的火光映在薄紗簾帳上,殷樂輕輕俯身,美豔的面容帶着涼薄的笑意:“你不是想死嗎?我偏要讓你活。你隻能看着我,永遠地,和我在一起。”
阿筝求死不能,漸漸将自己封閉起來。
殷樂将他放在偏殿,将房間層層包圍起來,隻為保護那簇弱小的火苗。
沒有回應也無所謂。
隻要她能見到他。
不過也出現過意外。
很多年後的某天,蘇憐漪突然闖入,對着燃魂燈冷嘲熱諷,眼中有說不出的嫉恨。
阿筝覺得他十分可憐。
時間虛無缥缈,仿佛沒有邊界。漫長的等待與停滞過後,畫面流轉到了現今。
夜風依舊在窗外呼嘯,嘈雜的腳步聲漸漸近了,遠遠飄過忽明忽暗的光點。
慕小閑眨了眨眼睛,思緒還沉浸在這個故事中尚未抽離,心中像是沾濕了的棉花一樣沉重無力。
她隐約感覺這個故事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自她升天之後,這種聯系越來越明顯,直到今天,被一股腦抛在她眼前。
如今的青丘之主居然不是真的,她和蘇憐漪之間的關系比慕小閑想象的還要複雜。或許從慕小閑踏入青丘的領土開始,她與蘇憐漪就在做戲,不論是高貴溫婉的青丘之主,還是善解人意的樂師,亦或是他們之間的糾葛,恐怕全都是假的。
她們想試探慕小閑的真實身份與企圖,察覺對他們沒有用處,便帶離長樂宮滅口。她以為自己從天庭逃脫,卻不料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可是為什麼阿筝要對她說這些?
是因為晏離嗎?
慕小閑沉默着,心跳越發急促。她是來找囚仙印的解除方法的,不是來聽豪門恩怨、愛恨情仇的,青丘、天庭和魔族的恩怨關她什麼事?
“兄台,我聽了你的故事很受觸動,我能理解你的悲憤,也知道這些年你過得很不容易,但我隻是一個剛上天不久的小仙,實在無能為力,你不如告訴我現在那位......是白瑤也好是魔族也好,她有沒有弱點?”
火焰變得微弱,猶如一縷青煙快要熄滅。慕小閑心髒怦怦直跳,趕緊上前用雙手護住火苗,輕聲說:“兄台你還好嗎?”
阿筝奄奄一息的聲音傳來:“瑤兒......”
慕小閑心裡一動:“我叫慕小閑,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阿筝頓了一下:“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你對這個故事有沒有......有沒有熟悉的感覺?”
慕小閑懵懂地搖搖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火苗幽幽,阿筝突然斬釘截鐵道:“你才是真正的白瑤!”
慕小閑的呼吸猝然凝滞,腦海中轟的一聲炸成一片空白,等她回神時自己已經在房内匆匆踱步了三圈。
她轉過身對着那抹黯淡的火苗,張了張嘴,想嘲諷一句“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但不知為何渾身發虛,轉身踉跄一步,差點跌倒在地,話到嘴邊根本說不出口。
太荒謬了。
這比她突然上天還匪夷所思。
她借着一點微弱的光線望向桌上銅鏡中那張熟悉的臉,那張臉此時皺緊了眉頭,滿目憂慮和震驚。怎麼可能她才是白瑤?
“不可能不可能。”慕小閑向外挪了一步......
“瑤兒!”火焰一竄,叫住了她。
她回過頭怯怯地望了火焰一眼,喃喃:“我不是白瑤。”
火光一頓,漸漸弱了下去,就像一個失意的孩子。
“你......你沒事吧?這件事會不會搞錯了?我叫慕小閑,我是從凡間來的。”
阿筝堅定道:“不會錯。當年你在天火中魂飛魄散功力盡失,我在天界找不到你的蹤迹,于是将自己的靈丹藏在山中,把地圖留給了晏離,希望有朝一日你回來能派上用場。你有我的靈丹,一定是晏離告訴你的。他不會認錯人。”
慕小閑陷入沉默,身上湧上一波寒意,難道晏離一直都知道這件事?原來是這樣,他是因為白瑤所以才幫她的。自她升天之後,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白瑤。
“是晏離讓你來的?”阿筝問。
慕小閑回神,發現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晏離受囚仙印折磨,現在昏迷不醒,我原本是來長樂宮找解除方法的。”
“囚仙印......囚仙印......是了,他還帶着那東西,這些年我曾在殷樂的口中聽到......”阿筝的聲音突然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