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一晃而過。
慕小閑打着哈欠推開門,門外的濕冷空氣一股腦灌了進來,讓她打了個寒噤,困意頓時消散。雖說心法拗口,以她的智商和學習态度七日也能記全了,隻是青丘山林裡的鳥獸甚是擾民,讓她這幾天心裡郁結。
每日淩晨四點天還未亮,山裡的野生走地雞就開始在漆黑一片中“咕咕咕”地祈禱黎明。
慕小閑睡不好很煩躁,山裡的野雞可就遭了殃。這幾日被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陌生面孔拿着菜刀追着滿山頭跑,不幸折損了幾元大将。
在桌上連續六天出現不同做法的雞後,饒是晏離這樣對吃食并不在意的人,也落不下筷子了。
他說,它們不會再吵了。
今天她果然睡了好覺,一打開門便覺得神清氣爽。
晏離大約在天剛蒙蒙亮時就會起身,先是在小溪邊洗漱,然後就在院子裡修煉。因為囚仙印的束縛,他平日的移動範圍有限,但生活卻井然有序。由此可見,他是一個極為自律的人。
心法背了幾遍,腦海中已經純熟。這心法看似複雜,但她背起來卻并不費力,反而覺得這些字句好像有生命一樣紮進她腦海中,然後在她肚子裡橫沖直撞。
七日,是晏離給她心法時說的期限,但卻不知他會如何檢驗。
慕小閑邊喝粥邊小心翼翼地瞄着晏離,見晏離背對着她雙手握着掃把在院裡掃落葉,掃把一揮,地上落葉嘩嘩作響。
這些神仙白瞎了有一身好本事,總是喜歡返璞歸真、親力親為。不過美男掃落葉,大有黛玉葬花的美意,身法也是極其養眼的。
她悄悄把目光挪到院前的樹上,不能讓晏離發現她的視線,覺得她過于輕浮。
晏離的背部線條在慕小閑的視線離開之後微微一松,慕小閑時不時打量他,目光就像貓爪子一樣在他身上輕輕的撓。他行動不便,很好地掩飾了剛才動作的僵硬。
“晏離,你說七日後檢驗,現在七日已到,你打算如何檢驗?”慕小閑收拾完碗筷,走到晏離跟前。
“可有記熟?”晏離停下手上的事情,将掃把立在樹邊。
慕小閑點點頭:“記熟了,你随便挑我都能背出來。”
“不用。”晏離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慕小閑身上:“你可覺得身體有什麼異樣?”
慕小閑思忖一下:“前兩天沒睡好,頭暈心慌身上沒勁兒算嗎?”
晏離:“……”
“還有我這脖子酸的很!”慕小閑揉揉肩頸,搖搖頭。
晏離的眼睫微顫,他伸出纖細的手指搭上慕小閑的手腕,又在她小臂上捏了捏,冰冷的觸感在她皮膚上劃過:“有沒有覺得腹脹?”
慕小閑眼睛一亮:“有有有!你怎麼知道的?”
在她連續背了七天心法後,就在昨日複習時,突然覺得小腹中有些脹氣,一股微弱的氣在她的丹田處遊轉,不一會兒又沒了感覺。
好生奇怪!
晏離松開她的手解釋道:“這本心法能将你的身體變成一個儲存仙力的容器。你腹脹是因為靠心法積攢的仙力都集中在了丹田處,你需将它運至全身經絡。”
原來在她腹腔折騰的就是所謂的仙力,她還以為換了環境水土不服。她有些興奮地問:“如何将仙力運至全身?”
“心法之中的口訣你演示一遍。”
口訣?慕小閑腦海中飛快搜索出幾行拗口的句子。她背熟了但卻因為姿态着實古怪,所以沒好意思照着上面所說的動作練。
應該是這樣?
慕小閑深吸一口氣,瞪圓了雙眼。她兩腿開立,下沉,雙手上舉,右轉出步,弓步推掌……
清風卷來落葉,在慕小閑身邊盤旋。
遠處,鳥雀叽叽喳喳的在林間穿梭,野兔在草叢裡探出頭來,泉水叮咚,小溪嘩嘩地從石縫中傾瀉而出。
一套幹脆利落的心法被慕小閑打成了太極拳。她上學時體育課剛好選的就是太極,磨磨蹭蹭打了幾個月,這也算學以緻用。
慕小閑邊打心裡邊犯嘀咕,我打的四不像為什麼沒人喊停?晏離還在看嗎?
終于一套打完,她轉頭緊張地看晏離什麼反應,生怕面無表情的晏離被她氣出什麼表情。
晏離不愧以清冷聞名,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果然沒有輕易被她吓到,雲淡風輕的眸子裡似乎透過她在思索着什麼。
很好,沒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
慕小閑裝作乖巧地眨眨眼睛:“晏離……”
晏離的眼裡恢複清明。
“動作不标準。”他停頓了一下說:“再運一遍。我來教你。”他揀了一根細長的樹枝,走到慕小閑身後。在慕小閑伸手時,樹枝在她手臂上拍打了兩下,她軟弱無力的胳膊立刻被打直。她擡腿時,樹枝在她腿肚一挑,她差點整個人翻過去。
就這樣,慕小閑腹部、後背、胳膊腿甚至脖子都沒逃出樹枝的敲打。汗珠一顆一顆滾落,慕小閑不敢喊苦喊累,在被糾正了數十次後,終于能如行雲流水一般運功。
暖流從腹部湧出,蔓延至四肢。随着練習的次數增加,那股暖流就像瀑布一樣噴湧而出。暖意從後背爬上了頭皮,她覺得越來越熱,她的皮膚像燒起來一般,表層出現了氣化的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