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見華堯神色不對,出聲道:“天帝,您有所不知。晏離哥哥是深居簡出之人,現在歸隐山林,不知去哪兒了,我也好長時間沒見過他了呢。”
天帝又問:“難道就沒有他的一點消息?”
白瑤輕笑道:“他若是不想讓人打擾,自然會有法子避開耳目。”
天帝了然,擺擺手不作多言。華堯與青丘之主白瑤結親對天庭來說是件天大的好事,天庭、青丘、魔域三地相互制衡多年,一萬年前的那場神魔大戰,魔域戰敗後日漸式微,拉攏青丘已是必然,天庭若能捷足先登,那麼魔域就永無翻身之日。
然,華堯與白瑤都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若能自然而然地進行固然皆大歡喜,隻是不穩定因素太多了。例如現在這位......
天帝的目光溜到慕小閑身上, 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天帝目光看似随意,實際内心思慮營營。華堯似是有感應,擡起頭目光對上了天帝,舉起酒杯遙敬。
天帝小酌了一口,落下杯盞,細看餘下的表演。
表演索然無味,半晌,當他覺得再不做點什麼恐怕會當衆睡着時,突然出聲道:“最近還有什麼新鮮事兒?說來給朕聽聽。”
宴廳末端的某個身穿銀甲的神将一路小跑上來,在殿側單膝跪地抱拳道:“啟禀天帝,前幾日忽聞青丘出現異象,臣等派人聯系青丘查看,發現鳳钰的封印不知被何人破解,逃犯鳳钰不知所蹤。”
慕小閑正津津有味地啃着骨頭,聽到鳳钰的名字手上一抖,側頭遙遙望了眼身着彩雲舞裙立在殿外的小仙女鳳钰。鳳钰隔着仙群朝她彎了彎笑眼,刹那間眼波流轉,宛若綻開的芳華。
她又扭頭看向身旁的華堯,見華堯正經危坐,一派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并未聽見這位神将口中的話一般。
天帝皺了下眉頭,本來随意斜靠着的身體漸漸端坐起來:“當初是誰設下的封印?”
席間一位不算起眼的神官起身,沖天帝作揖,朗聲道:“回天帝,是微臣。”他身穿深色暗紋衣袍,頭發高高束起,看上去是青年模樣,但身上卻有一種中年人的穩健氣質,舉手投足之間不緊不慢,說話文鄒鄒的。
“嗯......符鳴,有誰能解開天庭上神的封印?”天帝的語調緩慢,略帶思忖道。
符鳴上神作揖的手明顯頓了一下,垂首說:“恕臣不知。”
天帝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滿意,他杵在椅子上的手骨發白,仿佛使了很大力氣。“當年鳳钰和魔族暗中勾結,在神魔大戰後盜走天庭法寶。朕下令将他封印,還有仙家持反對意見。現在他以一己之力沖破封印,也沒回天庭通報,怕是依舊不知悔改......念他是上古神獸,若是能将寶物完好無損的歸還,也就罷了。若是沒有......”
他說這話時,殿外的鳳钰斂去了往日的嬉皮笑臉,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燦若桃花的眼眸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憎惡神情。
跪在前面的神将目光微怔,猶豫再三又重複了一下重要信息:“天帝,鳳钰的封印......好像是其他人破解的,不過尚不知道是何人做的,臣還在帶人追查。”
天帝眼裡驚現寒光,殿内一時無人敢再說話,靜止得好像一根針落在雲端都能被感知到。
鳳钰的封印是出自天庭上神符鳴之手,若說在沉寂了數千年後被上古神獸破解,并非不可能,但若是被旁的什麼仙妖鬼怪破解,那可就不好看了。
“符鳴。”天帝幽幽看向符鳴。
符鳴抱拳道:“臣在。”
“朕命你前去追查鳳钰解除封印一事,一定要将寶物帶回!千萬不能落入魔族手中!”
“臣領命。”符鳴的聲音铿锵有力,回蕩在大殿上空。
這幾句話信息量有點大。慕小閑被“與魔族勾結”“盜走天庭法寶”“封印兩萬年”一系列鳳钰的黑曆史驚着了。難怪他會被封印,原來是和魔族有關聯。
她這幾天到底是和什麼樣的人共處一室?這些事情華堯不可能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反應?
慕小閑有些食不下咽,放下手中的骨頭,抓起桌上的手絹随意搓了搓,忍不住偷偷向華堯使眼色:“你知道這件事嗎?”
華堯垂眸點點頭。
慕小閑琢磨不透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鳳钰就在大殿之上居然無人察覺,誰也沒想到這位上古神獸居然是個女裝大佬。
天帝朝身側的仙侍吩咐幾句,仙侍上前一步扯着嗓子沖着殿内說:“上蟠桃——”
重頭戲來了。
幾個身着錦衣紗帛的仙女端着蟠桃從殿外飄進來,落在殿内各處,将盤中的蟠桃分發給大殿前幾排的諸位神仙,後排的神仙隻能伸長脖子看個影兒聞聞氣味。
小仙女分給華堯一整個,足以看出華堯身份尊貴。慕小閑好奇地看着蟠桃,個頭飽滿,外皮粉嫩有光澤,一步開外都能聞到清新入骨的氣味。
天帝氣勢十足地沉聲道:“今日乃春桃盛宴,請諸位仙家一同品鑒天庭蟠桃。”
衆神官異口同聲:“謝天帝。”
在慕小閑殷切的注視下,華堯拿起蟠桃說:“你的體質吃了會壞肚子。”
慕小閑:?能多活幾年誰還怕壞肚子啊?
她眼睜睜地看着華堯将桃子薄薄一層皮撕開,露出粉嫩飽滿的果肉,用一隻銀質小勺輕輕挖了一小塊,晶瑩的汁水從缺口處溢出。桃子的芳香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