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怎麼了?”
“再測試一下。”她的聲音冷靜得可怕。維多利亞将花盆擲向黃色皮膚的女性木偶。就在即将擊中它的瞬間,木偶的頭猛地擡起。
“抱抱!!!”
一聲無比響亮的電子音從人偶體内爆發出來。它的動作突然變得極其敏捷,雙臂以誇張的角度大開着。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尖細童聲炸響的瞬間,無害的布質手臂撕裂空氣。塑料花盆就像脆弱的餅幹,在刺耳的碎裂聲中迸濺開來。
他們終于明白那些失蹤的孩子可能遭遇了什麼——這根本不是普通的互動裝置。
木偶在距離他們三米處突然停住,脖子機械地左右轉動。它的嘴角還保持着誇張的弧度,但眼裡的紅光漸漸熄滅。最終它慢慢退回燈光範圍内,繼續重複起“抱抱”的姿勢。
維多利亞想起木偶撕碎花盆時,皮膚下隐約閃過的金屬光澤。衆人都是一陣後怕。
文斯利感到一陣眩暈。他剛才居然以為這些是普通的木偶?還大言不慚地說它們無害?羞恥和恐懼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
“也許隻是這個特别危險,”他聽見自己說,聲音虛浮,“其他的可能真的隻是普通木偶。”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态,他做了一個後來回想起來極其愚蠢的決定。
文斯利轉身沖向另一個方向,那裡站着一個迷你的白色小熊木偶。他需要證明自己不是懦夫,證明至少剛才的判斷部分正确。
“文斯利,回來!”赫敏的喊聲在身後響起。
但文斯利充耳不聞。他跑到小熊木偶面前,木偶隻有他的一隻手掌那麼大,可以輕松握在手中,看起來人畜無害。
“這個就——”
小熊的頭突然轉了180度。文斯利看到它的嘴巴裂開,露出裡面一排金屬牙齒。“抱抱?”它的爪子上露出各種尖銳的工具,以可怕的速度向他抓來。
文斯利僵住了,恐懼像鐵箍一樣勒住他的胸口,讓他的腳掌釘在地上動彈不得。他眼睜睜看着那隻爪子向自己的臉襲來——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側面撞來。文斯利被撲倒在地,堪堪躲過小熊的攻擊。
“你瘋了嗎?”維多利亞在他耳邊怒吼,拽着他的衣領把他拖離邊界,“你想死嗎?!!”
文斯利說不出話。他的心髒跳得如此劇烈,幾乎要沖破胸膛。剛才那一瞬間,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小熊木偶的手臂在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抓了個空,然後慢慢縮了回去。
赫敏和哈利跑過來幫忙扶起文斯利。他的膝蓋軟得像棉花,差點又滑跪了下去。
“我、”文斯利的聲音哽咽了,“我以為……”
“你以為個屁啊!”維多利亞這回真的怒了,直接抽出殺豬刀對準文斯利。“想死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送你上西天!”
寒光一閃,刀若鋒芒,殺豬刀上濃濃的血腥味逐漸讓文斯利冷靜下來。維多利亞殺過人,可能還不止一個。
文斯利低下頭。維多利亞說得對,他的魯莽差點害死自己,還可能連累其他人。他忽然間驚覺,自己就像那些渾渾噩噩的畜生一般,明明知道自己在吃着同類的血肉,還在麻木地往嘴裡不斷吞食。更讓他羞愧的是,即使現在,他的第一反應仍然是辯解,仍然是想要維護自己那可笑的面子。
哈利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人沒事就好。我們現在知道這些木偶有多危險了。”
赫敏擔憂地看着遠處:“問題是,為什麼遊樂場會允許這種東西運行?這完全超出了安全标準。”
維多利亞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管怎樣,我們現在必須更加小心。文斯利,”她轉向文斯利,眼神嚴厲,“别再逞強了。恐懼在這裡是保命的工具,明白嗎?”
文斯利點點頭,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恐懼讓他們每個人都發了瘋、着了魔。
“我……我很抱歉。”文斯利低聲說。這句話比他想象中更難說出口,但說出來後,似乎好受了一些。
維多利亞的表情軟化了些許:“記住這種感覺。在這裡,恐懼并不丢人。”
文斯利再次點頭。他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搞錯了——懦弱不是問題,問題是拒絕承認恐懼。現在,咯咯小鎮的木偶隻是他們遇到的第一關而已,未來還有更多未知的危險在等着他們,現在不是他情緒崩潰的時候。
收拾好心情,文斯利抽了抽鼻子,抹去眼角因為羞愧流出的眼淚,目光堅定。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哈利問,“回去?”
“不。”文斯利堅決搖頭,“就算它們隻是木偶,我也不想再被追一次。”
赫敏歎了口氣:“也許我們可以白天再來,那時候應該不會有這麼詭異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