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又能想到,昔日不過是賈府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小奴婢,這才過了多久,就搖身一變成了縣君!
本來賈元春隻是想着向皇上求了賜婚的旨意給寶玉長長臉,皇上以往給大臣或是後輩賞人的事又不是沒有。
賈元春又哪裡知道自己會這麼倒黴,正巧碰到了硬茬子。
皇上當時聽完賈元春的話後,立時冷了臉。
呵斥賈元春讓她帶着自己的湯羹滾回自己宮裡靜思己過,滿心懵然不知的賈元春還在思量着到底是那就話說錯了,這才惹了皇上動了氣。
皇後看好的人,被人如此折辱,又豈能忍下這口氣。
“秋微,去賢德妃宮中傳本宮旨意,令她抄寫《六祖壇經》十遍。抄經之時要心靜,在她抄完之前就不要出門了,好好聆聽佛祖教誨吧。”
賈元春一連受到了皇上皇後的訓斥,待秋微走後,整個人霎時癱軟在椅背上。
“抱琴,到底何至于此啊?我不過是想替寶玉求一樁好婚事罷了,就算皇上不允,也不至于如此……”
淚水順着風華正茂的臉龐留下,賈元春自打晉封以來,心中隐隐帶着的驕矜徹底被打碎了。
她本以為皇上對自己還是有些情誼的,要不然怎麼會獨獨給了她這麼一個‘賢德’的封号?
‘賢德’二字,多麼好的稱贊啊!讓賈元春私心裡真的生出了些許的妄念,最後卻又讓皇上親手将它打碎。
最是無情帝王家,賈元春緻死也沒明白,自己這顯赫的封号之後,不過是皇上精心算計的籌謀罷了。
另一頭的莘凝,對于突然得了個縣君的稱号倒并不是很在意。比起那些個虛名,還是眼前這些真真切切的金銀更來的實在些。
湛鈞瞧着莘凝眼冒金光的财迷樣,也是忍不住樂了。
“這麼高興啊?我記得比起給你的那些私産,這些賞賜也不算什麼了吧?”
莘凝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撥弄着金稞子,癟了癟嘴說道:“那怎麼能一樣?那是鈞哥哥你這麼多年辛苦掙下的本錢,交給我也隻是暫為保管罷了。日後鈞哥哥你娶了妻,那也是要交還給嫂子的。這些可就不同了,都是我的小金庫。”
這話不知道戳中了湛鈞哪處不痛快,惹得他狠狠出手揉亂了莘凝的發髻。
“小沒良心的!哪裡來的嫂子,都是沒影的事!”
莘凝搖頭晃腦想要躲開湛鈞的大手,可惜她白天耗費的精力太多,現在一歇下來隻覺得渾身酸軟。再說了,就算是平時,十個自己綁一起也還是鬥不過湛鈞的。
躲避不了的莘凝,認命地趴在桌上,嘴裡仍是刺溜溜地說着話怼人。
“那可不一定,前幾日我可是聽孫嬷嬷說了,我不在的時候,家裡來了不少說親的媒人吧?哼,說不準哪天啊,家裡可就要張紅挂彩咯!”
一說完,莘凝自己也覺得有些沒意思。男大當婚,何況湛鈞如今前途正好,家裡雖說沒有長輩幫襯,可除了這個,無論是人品樣貌,還是氣度本領都是無可挑剔的。
這樣一個優質青年,要是沒有媒人登門那才是奇怪了。
垂下眼簾擋住眼底的落寞,莘凝自己也說不清心底隐隐的酸澀感是從何而來。
“哎呦……幹嘛打我!”
沒等到湛鈞的回應,莘凝剛想擡頭看看湛鈞的反應,卻冷不丁挨了一記腦瓜崩。
明明都沒使上半分力,可看這反應倒像是被迎頭重擊了一樣。
湛鈞無奈歎氣,伸手揉着莘凝那光潔的無一絲痕迹的額頭。
“也不知你那小腦瓜裡面整日都裝了些什麼東西?隻是一些趨炎附勢的無關之人,已經都叫我轟出去了。不會有什麼旁的人來當你的嫂子,以後……”
話沒說完,湛鈞卻忽然止住了話頭。
莘凝疑惑地看了過去,“什麼啊?每次都不把話說完,神神秘秘的!”
“沒什麼要緊的,也就不說了。還有,那些東西既給了你,就是你的了。别再胡思亂想了,還是早些歇息吧,明兒還要進宮謝恩呢。”
說完,不待莘凝再說出什麼惱人的話,湛鈞加快腳步出了房門。
莘凝懶洋洋地攤在椅子上,看着湛鈞一溜煙不見了人影,嘟囔了一句。
“跑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
看着滿桌子的金銀首飾,布料钗環,莘凝頗為惆怅地歎了一聲。
“賞賜雖好,可收拾起來也是要費些功夫的。幹嘛一個人偷跑了,留我自個兒在這倒騰……”
耗費完最後一絲的體力,莘凝徹底癱倒在床上,一覺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