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城甜水街路府。

路歸雲站在身披黑色鬥篷的老祖宗跟前，對其剛才的吩咐不甚理解。

“老祖宗，我們要對付的是言無計，為何要煽動百姓獻祭河神？”

他們心知肚明，紅河根本沒有河神。隻要他們動動手指，紅河的水位立刻就能退去。

言無計打開了河底的陣法，山河圖展露出來，路家三百年謀劃毀于一旦。

紅河發大水，是為了給言無計一個警告。

打開河陣，會讓洪水泛濫。

不過觀言無計行為，他沒有半點後悔的意思。

早知他是個狗官，該以利誘，而非威逼。

“因為他是個有良心的好人。”鬥篷下傳來老邁的聲音，每個字粗粝的像是兩層石磨緊緊摩擦碾壓，膈得人心不由自主的一跳。

有良心的好人？

路歸雲錯愕，老祖宗這是說錯話了？

黑色鬥篷緊緊包裹的人并沒有給他解釋，路歸雲看見鬥篷底下在動。

幾個尖角凸了出來，那是書冊的邊角。

路歸雲的心在劇烈跳動，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鬥篷下老祖宗拿着的，也許就是路家傳說中的命書，能改天下人的命數。

路家每個人都想拿到這本命書，但老祖宗不死，命書隻會一直在他手中。

他們對老祖宗又敬又懼。

活了三百年的人啊。

如果得到命書，是否意味着他們也能長生不死。

咻咻的書冊翻頁聲傳來，路歸雲連忙低頭，他怕擡頭，會讓老祖宗注意到他無法遏制的激動。

鬥篷下的人停止了動作，緩緩道，“把言無計的不作為宣揚出去，再找人，獻祭河神。”

路歸雲不敢多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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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聽聞言無計一直不管臨江的事，反而在等漕幫忍不住自行出手，破口大罵。

好多人還做了好多布偶人、木頭人，把言無計生辰八字寫上去，又燒又踩，又是用針紮，又是貼符紙，恨不能把他下到十八層地獄去。

言無計知道了這件事，還去問路蘊，百姓這樣咒他，是否真能把他咒死。

路蘊說，他的命早就不在命書上了，咒不死他。何況百姓也不知道咒術陣法，做的布偶人和木頭人，和孩子們的玩偶沒區别。

得知他們隻是無能狂怒之後，言無計笑笑，徹底不在乎了。

百姓深恨言無計的同時，一個傳說也開始在民間流傳開。

紅河之所以大水不退，是因為河神要為自己選新娘。

沿河的百姓從不給他供奉，是以河神大怒，親自上岸選取新娘。

這一次發大水是河神給他們的懲罰，隻要他們不獻祭，河神的大水就不會消退。

河神新娘一事不得人心，因為另一個流言的傳播範圍比它更廣，更深入人心。

事情從此處說起。

臨江住了個名叫賴二的潑皮，貪财好色、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不止如此，心思詭詐，最愛恃強淩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