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橫突然感到臉上燒得慌,摸了摸微燙的臉頰,他想起了自己曾在這裡被晴無夜旁若無人的抱進抱出,敷衍的問:“掌櫃,我們前日做的衣服呢?”
晴無夜就站在門口,卻沒進去。
掌櫃壓根忘了那天黑衣白衣這茬,指着門口的兩件白衣道:“在這呐,知道兩位公子今天來取,我就挂在這裡了。”
昱橫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定睛瞧了半晌,那确實是白色,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黑色:“這不是白色嗎,掌櫃,你說的不是黑色的嗎?”
掌櫃陡然一個激靈,這才想了起來,雙手搓着身側的衣擺,惶惶然的去看晴無夜,晴無夜背對着掌櫃,身形筆直的看着街面,神色平靜,一聲沒吭,像是一切都與他無關。
掌櫃哆哆嗦嗦的伸出了手,指的是晴無夜,頓了頓,卻沒敢說出實情:“我當時說的是白色的。”
昱橫氣極,情不自禁的握起了拳頭,猛地上前幾步:“不是吧,我明明記得你說的是黑色的,我眼睛是瞎了,但我腦子還好好的,你是覺得我。”
晴無夜這才轉過了身,面色平靜的道:“昱橫,不要為了這一點小事。”
昱橫怔住,眉頭微挑,他這算明白了,肯定是晴無夜的主意,掌櫃沒這麼膽大妄為,如此颠倒黑白。
昱橫接過掌櫃包好的衣服,走到門口,眨着狡黠的眼睛:“晴無夜,我會好好的記着,你騙了我。”
晴無夜面不改色和他對視:“這是你挑上的,下次,我來挑黑色的。”
昱橫跨過門檻,将衣服遞給了晴無夜,右臂環上了他的肩,嘴角勾起,揶揄道:“你怎麼不挑紅色的?”
說完,一臉無辜的看着晴無夜,晴無夜回眸:“怎麼,你要嫁給我嗎?”
昱橫眉峰微挑:“你想娶我啊,對了,你有錢嗎?”
晴無夜對上他的目光,眼裡都是暗潮洶湧:“你的嫁妝呢?”
昱橫拍了拍晴無夜的肩頭,坦蕩道:“沒有,我隻有我這個人。”
“那我這個人,想要嗎?”
昱橫心頭微動,心潮起伏了片刻,怕是受不了自己内心深處的悸動,推開了晴無夜,頭也不回道:“不想。”
出了臨了鎮,他們就在門口遇到了小申,小申一臉委屈,上前就控訴:“将軍,你不讓我進城,馬将軍就讓我在城門口守着,等着你們出來。”
昱橫上前準備安慰小申,剛舉起的手被晴無夜用劍鞘隔開,晴無夜道:“那我們現在就離開。”
昱橫的手在半空懸了片刻,小申這才反應過來,欣喜道:“昱公子,你眼睛好了啊,那你肩上的傷好了嗎?”
他說的高興,上前就要去拉昱橫的胳膊,又被晴無夜攔住:“他肩頭上的傷還沒痊愈。”
小申悻悻的收回了手,看見晴無夜手裡的包裹,又道:“這是什麼?”
昱橫差點脫口要說什麼,看到遠處奔來一騎,立馬閉了嘴。
是晴無夜的手下,那人翻身下馬,裹着一身塵土:“将軍,馬将軍被大帥調走了,馬将軍不知将軍真正的意圖,想着先回營為好,特意派我來向你禀報。”
昱橫和晴無夜對視片刻,肯定是眼下臨悠城下戰事吃緊,姚自量想起了還有晴無夜這隊人馬。
晴無夜淡聲道:“先去再說。”
昱橫應聲,這仗快打完了,也不能光想着回避,有些事,不管如何還是要勇敢面對。
他回首去看臨了鎮的城牆,卻看到了金叔就站在城牆之上,正用着一種難以捉摸的眼神看着他們。
到了臨悠城下,晴無夜并沒有去找姚自量奏明,差不多已經撕破臉了,還在乎什麼禮節。
他帶着昱橫徑直到了自己的營帳,馬義忠正在裡面等着他們,見兩人均是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
晴無夜坐下,昱橫如同之前像近衛一般,垂手站在晴無夜身側,馬義忠覺得有些怪異,想起在臨窪城昱橫中的那一箭,他立馬端了張椅子過來,放在昱橫身邊,有些恭敬的道:“你坐。”
昱橫有些發怔,右手搭在椅背上,馬義忠給他倒了杯茶,送到他左手邊,昱橫擡了擡左手,手臂還有些發僵,他沒去接,
馬義忠恍然大悟,将這杯茶放在了桌上:“你喝。”
昱橫沒坐,也沒喝,他不太習慣在衆人面前去表現什麼,拘束的擡起右手去看,掌心結的痂已經脫落,留下了淺淺的傷痕,和他脖頸上的傷一樣。
馬義忠不知他在看什麼,隻能轉過視線:“将軍,現在是和覆盆國對峙,我們,不,是他們打過幾次,都被擋了回來,不過,我聽說魏将軍帶着人走了,不知去了哪裡。”
昱橫的右手放回椅背:“是魏真嗎?”
馬義忠沒有感覺到昱橫的發問有些唐突,如實答道:“是。”
昱橫繼續問:“那個邱蓄邱将軍,丁坎丁将軍,還有姚自量的親信,姚羌,他們怎麼樣了?”
馬義忠眼皮微擡,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是詫異,頓了須臾,回道:“他們一直很盡心盡力。”
昱橫往後退了一步,靠着牆凝神思索。
“那柳襄呢?”晴無夜這才出聲。
馬義忠湊上前來,壓低聲音:“我打聽了,聽說被大帥派去找謝山了,這謝山也很奇怪,上了船就不下船,難不成失了金子傷心過度,不想下船了。”
昱橫還在想,柳襄和林陽是覆盆國的,剛才他提到的三位在妄加國,周堅在屈城做管事,金叔則在臨居城和喬江之在一起,他昱橫在妄加,那在妄加的人未免有些多了,另外不知姓甚名誰的兩位,起碼還有一位在臨悠城。
想到這裡,他不由的眼皮一跳,他還是想起了自己的親娘玉夫人,又聽到馬義忠在說:“昨天姚得規逞能去攻城,沒想到被抓進了臨悠城。”
馬義忠的口氣有些幸災樂禍,昱橫立即收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問:“姚自量不去救嗎?”
馬義忠不屑的道:“不知道,姚自量好像沒什麼動靜,他就是個薄情寡義的人。”
突然,帳簾一掀,小申跑了進來:“将軍,覆盆國派了信使過來。”
馬義忠雙眼圓睜:“聽到什麼了?”
小申苦悶的撓了撓頭:“我們現在都靠近不了,也聽不到,再說大帥都不叫将軍。”
馬義忠立馬打斷:“嗨,說正事,大帥叫不叫我們将軍,都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