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逐保持着坐在地毯的姿勢,上半身趴在床上,歪着腦袋:“我曾經在古籍上看到過有一種法術,如果收集了足夠多的念力,可以活死人生白骨,甚至逆天改命。”
“那就說的通了——那座寺廟許願格外靈,是因為他在幫助信衆實現願望。這樣的寺廟他應該建了許多吧?”
“他差點害死你?或者說,他以為自己已經害死了你?這是你們決裂的原因?”
“......”
太聰明了也是麻煩事。
沉默良久。
就在陳白逐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李知返輕聲道:“不是。”
不是差點。
她真的死過一次。
“你猜的大差不差,他可能以為我死了。”
“但這些也隻是感動他自己的贖罪戲碼,他那樣的人,不會真後悔的。”
陳白逐:“但我後悔了。我當時應該開車撞過去的。”
“......”
陳白逐:“他叫什麼?”
李知返:“部族複姓熾火,單名一個聚。”
她深吸一口氣:“不過這些事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太久了,我和他也不會再有交集了,所以,也沒必要再提起。”
陳白逐卻覺得不是這樣。
至少熾火聚絕對不是這麼想的。
修廟立像廣納念力,死等這麼多年,難道隻是為了劃清界限?
他陡然升起了巨大的危機感。
陳白逐當即宣布:“我不去學校了,我要請長假。”
李知返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他:“什麼東西?”
陳白逐解釋:“我沒有落下功課,我可以穿過學校結界,已經有畢業的資質了,而且就算我不在學校,也可以上網課......”
事實上,如今的陳白逐已經在聯合學校成為妥妥的風雲人物。
祖祖輩輩都是外行人,又是半路出家,自學煉器和陣法,劍修體修全開花,入學三個月拿到自由考核小組第一名,入學八個月便有了順利畢業的資質......
簡直是編出來都覺得離譜的程度。
但陳白逐就是做到了。
學校裡的長老們都把他當成眼珠子,認定他是撐起未來修行界的中流砥柱。
但陳白逐不會把這些說給李知返聽。
于是李知返豎着眉毛:“想都别想,你上個月不是剛剛休假過?自由散漫!”
陳白逐蒼白無力的辯解:“沒有,我不是......”
“明天你就回學校去!跟王煜一起!”
盡管有十萬個不願意,陳白逐還是被趕走了——剛好王煜也發消息給他,說關于兩隻狐狸的安置問題又出了點狀況。
他憋屈的歎了口氣:“好的,我馬上到。”
......
李知返把手搭在通往天台的小門上,稍微用了點力氣打開生鏽的鎖頭,緩步邁上台階。
頂樓的風很大。
熾火聚站在邊緣。少年人展開雙臂,風鼓起他的衣服,像一隻即将起飛的大鳥。
李知返久久未動。
直到熾火聚回頭,微笑着露出尖尖虎牙:“...好久不見了,知返。”
“我猜,你一定沒有想我。”
“......”
“但我很想你。”
熾火聚摘掉黑色帽衫的帽子,露出的并不是十五六歲少年的面孔,而是二十出頭的青年人。
他生了雙碧綠色的眸子,在樓頂月光的映照下,美的近似妖物。
“他是代替我的人嗎?”
“......”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嗎?”
熾火聚緩步走近,輕聲的道:“畢竟,我們已經有一萬七千三百六十二年沒見過了。”
“知返,你是不是特别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