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逐還想說什麼,一個人影卻突然從旁邊的樹叢裡飛撲出來。
他立刻踩了刹車,但那人還是被蹭了一下,身體搖晃摔倒在地。
趕忙下車查看,見是個十六七歲的清俊少年,穿了黑色的連帽衫和簡單的牛仔褲運動鞋,此時正捂着腿坐在地上,一臉痛楚神色。
“要緊嗎?能站起來嗎?”
陳白逐拿出手機:“堅持一下,我馬上叫救護車。”
“不用。”
少年揮開他攙扶的手,眼睛直直看向車子:“你們送我去醫院檢查就行,我不訛人。”
陳白逐剛想答應,李知返卻降下車窗,聲音冷漠:“——别管他。”
“上車,走了。”
“他敢擋着,就壓過去。”
少年唰的擡頭,用一種非常難以形容的眼神看向陳白逐。
那眼神裡有有嫉妒,有恨意,那一瞬間讓他都有點吃驚。
但再看過去的時候,卻似乎又什麼都沒有。
“......”
陳白逐回到了車上。
小路是單行道,他總不能真的撞過去,于是隻能驅車往後退了一段,然後掉頭繞行。
從後視鏡裡看,漆黑夜色,少年的身影越發單薄可憐。
“不回去了,附近找個酒店吧。”
李知返神情恹恹。
陳白逐察言觀色,找好酒店開好房間,叮囑她早點休息。
但他自己卻沒有走,隻是在大廳找了個偏角落的休息位坐下,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
果然,沒多一會兒,就見那個黑色套頭衫的小孩走了進來。
他徑直走向前台,跟值班的工作人員問着什麼。
但前台工作人員是不允許透露任何與顧客隐私相關的信息,他大約是沒有得到答案,隻好轉身出了酒店。
陳白逐起身跟上。
兜帽小孩左繞右繞,最後身形隐匿入小巷子不見了。
陳白逐駐足觀望,最終決定跟過去。
但沒走兩步,突然被天上掉下來的小石子砸中了腦袋。
他擡臉望去,李知返坐在樓頂,面孔被月光照的雪白,她居高臨下,聲音很冷:“幹嘛呢?”
陳白逐不語。
李知返跳下來,上下打量的轉了兩圈,突然一腳踹向陳白逐的屁股,把人踹的跳起來。
“找死。”
“你以為他沒發現你?你活了多少歲?他活了多少歲?”
陳白逐嘴硬嘟囔:“...他除了活的久一點,别的也不一定比我強。”
“那就先活到他那個歲數再說。”
李知返指着鼻子罵他:“知不知道要是我晚跟出來一分鐘,你就有可能被他幹掉了。”
“人家四處征戰,攻打其他部族的時候,你祖宗還沒出生呢。”
陳白逐垂着腦袋不敢出聲,良久,才試探的去牽李知返的小指頭。
“我知道錯了。”
他可憐兮兮的:“我再也不敢了。”
李知返沒好氣的:“不敢個屁。”
兩人往酒店走,陳白逐耷拉着腦袋跟在後面。
他一直跟到房間裡,盤腿坐在地毯上,眼巴巴的模樣像犯錯的小狗。
李知返長歎氣:“說吧,你想問什麼?”
陳白逐試探開口:“...你好像不太喜歡那個人。”
好吧,其實他也不喜歡,甚至有點本能的敵意,而且他相信對方對他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不是我的問題。那小孩讓人喜歡不起來...他也不需要别人的喜歡。”
李知返搓搓臉:“别看他長得乖巧,其實一肚子算盤,嘴又甜,最擅長把人哄的心花怒放。”
“不愛跟他打交道...躲着點吧。”
陳白逐一針見血:“他果然是你帶大的那個小孩吧?”
“......”
“你說你們決裂了,但看他的反應,似乎沒有已經決裂的自覺——他應該很久沒見到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