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進入德海市後便分開了，丁洋載着李知返單獨來到一個咖啡廳，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讓她詳細描述了工廠裡的細節，并一一認真記錄。

李知返單手托腮：“現在就算去查也查不到什麼，他們那個工廠就是普通的工廠，很多事情都是通過潛意識的暗示，讓人自己往套裡鑽。”

“也不一定要有證據才能檢查。”

丁洋把筆記本一收，正色道：“現收到多人實名舉報，德海市交東縣存在随意壓榨工人的黑心工廠，近期我局将針對此事展開相關調查。”

“......”

“找工會，找消防，查手續查稅務，先讓他無限期停工。”

“然後順藤摸瓜各個擊破，反正那附近的工廠都脫不了幹系。”

李知返肅然起敬。

做完筆記後，丁洋問她要去哪。

李知返随口道：“蓮花大廈。我去附近轉轉。”

“是寶蓮大廈...開車二十分鐘左右，不過我就不能送你了。”

丁洋苦笑：“他們認得我的車牌，不方便出現在附近。”

李知返點點頭，出門打了輛車。

寶蓮大廈并不在市中心，相反，它的周圍都是些有年頭的建築，一街之隔就是個居民區。

李知返在附近找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網吧。

網吧裡燈光昏暗，環境算不上多好，還能隐隐聞到一股煙味，前台坐了個黃頭發小哥，正守着一碗泡面全神貫注的打遊戲。

聽見有人進門，他頭也不擡的道：“八塊錢一個小時，廁所左手邊直走到頭，要抽煙出門右轉，要買東西掃碼點單。”

李知返要了個正中央的位置，随便打開個電視劇挂着，戴着耳麥卻沒有開聲音，把耳朵豎起來聽旁邊的人聊天。

要想探聽消息，古往今來差不多都是這個道理——以前是在客棧飯館戲院茶樓，現在是網吧廁所小蒼蠅館子，總之人越是放松的時候，就越是不設防。

隔壁有個瘦削的紋身小青年原本在打遊戲，因為一直赢不了，便開始罵罵咧咧。

“真是見了鬼了，這都能輸？傻逼隊友怎麼全在這邊！”

“周末呗，小學生全放假了。”

旁邊一個胖子搭話，嘟嘟囔囔：“今天就不适合開排位賽，我這賽季被坑慘了，連續掉了好多分。”

一胖一瘦就這麼聊上了，從遊戲聊到把妹，從人生觀聊到世界局勢，越聊越投緣。

瘦子不是本地人，是跨省來德海市打工的，現在正住在五十塊錢一天的旅館床位裡，因為連續幾天都沒找到合适的工作，幹脆擺爛的泡在網吧打遊戲。

胖子一聽，立刻拍着胸脯說自己可以帶他去個好地方，不僅有的吃有的玩，還能賺大錢。

瘦子将信将疑：“有的吃有的玩還能掙錢，你不是在拿我尋開心吧？”

他先前也想着，如果實在找不到工作，幹脆去進廠，可是因為大面積的誇張紋身，很多廠子是不收的。

胖子道：“你不信就算了，我是難得遇上個說的來話的，你以為是什麼地方能随便進，多少人求我帶他呢。”

“我一個哥們兒在寶蓮大廈待了一個多月了，幾千一晚的酒店住着，一千多一頓的自助餐吃着，天天有派對夜夜有狂歡，妹子随便摟随便泡。”

“一分錢沒花不說，還掙了二十多萬。看我這個手機沒——”

他把自己最新款的水果手機展示的晃了一下：“那哥們兒剛買的，一萬多，眼睛都不眨的給我了。”

瘦子見他神色不似作假，被說的心動：“那要怎麼才能進去？要門票嗎？我身上的錢都花的差不多了。”

胖子神神秘秘道：“不僅不用花錢，還送給你錢呢，進門就送三千塊！我也是難得看你有眼緣，換了别人我才懶得說這麼多。”

大約兩個小時後，天色暗下來，胖瘦離開座位，李知返也跟了出去。

兩人從寶蓮大廈的大廳進去，沒進電梯直接走了安全通道，七繞八繞的往地下走，穿行過一段貼着施工禁行線路，又繞過一堆磚塊和水泥，最後推開了挂着鏽迹斑斑鎖鍊的小門。

李知返使了個隐匿行蹤的小法術，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糊弄兩個靈氣絕緣，智商偏低的凡人，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甬道盡頭，兩個身着黑色西裝的大漢站在一扇小門前，面色嚴肅的伸手攔下。

“登記安檢，謝謝配合。”

瘦子小聲的道：“這麼嚴格啊？”

胖子：“廢話，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兩人站上小台，邊上的機器突然閃起了紅光，保镖眉頭一皺：“你們是修行者？”

胖子一愣：“什麼者？”

他連忙解釋：“我是老客啊，老客帶新客的老客，我胖飛，來過好幾次了，我沒問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