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找了李淺,莫名有些失落。不過想想也是,李淺才算她的家長,自己好像不夠格。
不過才相處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讓戴月有了一種被依靠的感覺。可在這種重要的事情上,自己依舊是個外人。
她默默地将甜湯擺在桌上,回房去收拾行李了。她和許夏夏,被老闆安排到市裡某個品牌代工廠去處理一批微瑕的訂單,開的工資足足有兩倍。隻不過,因為來回路程比較遠,要在那邊的宿舍裡住上半個月,明天下午出發。
戴月盤算着,明早要去市場上多買些菜放着。
寫完作業,李迦易回房時看到行李包,“戴月,你要出門?”
“嗯,去市裡出個差,你在家裡好好吃飯,鑰匙别忘帶,晚上睡覺一定要把門窗關好,知道嗎?”
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戴月拉上了行李包的拉鍊。
習慣了每日回家,有人等待的日子,李迦易心生不舍。她是個獨立的人,偏偏隻對戴月生出依賴。
夜裡,兩人并肩躺着。戴月問起她的成績,“這次考得怎麼樣?”
“還行,年紀第一。”
“這麼厲害!”戴月側身向她,她知道李迦易學習很努力,心裡由衷地為她高興,“看來,A大已經在向你招手了。以後,是什麼打算呢?”
“應該會報文學相關的專業,想留在學校任教。第一步,先離開安平吧。”李迦易望着天花闆,好像對自己的未來笃定無比。
戴月又翻了回去:“真好,你和李淺,都不應該在安平停留。”這對姑侄,都不屬于這個小鎮。李迦易的野心寫在臉上,李淺對自由的向往藏在不羁之中。
李迦易轉過身,“戴月,你想出去嗎?”
“我?我應該……沒有機會了吧。”戴月的前半生,都紮在了安平,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不會啊,你還有我,以後,我帶你出去。”李迦易說得認真,眼神裡有容易迷惑人的堅定,戴月笑笑,沒有接話。
“我喜歡和你住在一起。”李迦易盯着她的唇角,補充道。
“好啊,以後有機會,我就搬進迦易在莘市的家。”
一人在說玩笑話,一人在心裡默默推翻先前做好的人生規劃,将另一人也囊括進計劃裡。
“快睡吧。”戴月揉揉她的腦袋,習慣性牽過她的左手。
第二日,戴月走了。冰箱裡放滿了新鮮的肉菜,桌子上用玻璃杯壓了五百塊錢。
一個習慣的養成,隻需要二十一天。李迦易不再有放學回家的期待,狹小的房子在夜裡顯得寬闊而空洞。
每晚十點,守着客廳的電話,等待熱情的聲音。她把這種感覺歸類到想念。
“戴月,我想你了。”獨自居住的第三天,周五,李迦易如實說。
那頭愣了一下,“我也是。”
無牽無挂的日子過得太久,戴月都不知道除了每月一次的監獄探視之外,還有什麼能成為生活裡的錨點。直至李迦易的出現,才讓浮萍般的靈魂有了重量。
原來,想念是這種味道。酸酸的,輕微泛甜。
許夏夏每日借她的手機給女兒打電話,說正好省下電話費了。戴月聽着,每天也就那幾句話,“寶寶,有沒有想媽媽呀?寶寶今天乖不乖啊。”
戴月笑她無聊,小孩子牙還沒長齊,哪裡有那麼多話跟你講。
許夏夏不以為然,“每天工作那麼累,聽聽女兒的聲音也是好的,我可想她了。”
好像,自己也和李迦易建立了親人間的情分,她也會想李迦易。每天晚上跟她說說廠裡的趣事,提醒她明日的天氣情況,最重要的是,想聽聽她的聲音。
周末,李迦易從老宅回來的時候,垂頭喪氣。尾七結束,為爺爺的離開畫上了句号。以後,隻有一年複一年的清明,成為與他之間的連接了。她和李淺,在老宅的正屋裡,燒了一堆紙錢,痛哭了一場,好像一場遲來的悲傷。
李淺告訴她:“迦易,我以後可能會走。”
李迦易并無驚訝,“嗯,我也是。”
“老宅的地契,你好好收着,這是爺爺留給你的,二伯那裡,說什麼都不要給。”李淺沒有明說什麼時候要走,李迦易也沒有追問。她的小姑,内心深處好像有一個黑洞。
回到戴月的房子裡,進門時飯菜香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