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溪白和顧弛在去食堂的路上。
并排走着,肩頭不時會碰到一兩下,溪白視線的餘光一直在往旁邊掃,耳畔還能聽到顧弛還沒全部平複下來的喘·息聲。
究竟是跑得有多急。
顧弛真的隻是來找自己吃飯的嗎?
“溪白。”
溪白心裡打了個警鐘,但意識到顧弛并不能像自己聽見他心聲一樣,讀懂自己的心聲,就又放松了點。
“怎麼了?”溪白表情盡量如常地看向他。
就見顧弛張了張嘴,又猶豫着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最後,他還是把視線收了回去,聲音很輕地問了一句:
“剛剛那個男人,是誰啊?”
那個男人?
哪個男人?
“哦!你說莊術啊,他是莊算的哥哥,來學校有事。”
溪白答完,才覺得不對。
迅速轉頭重新看去,他剛好捕捉到顧弛臉上剛剛那個表情消失的最後一秒。
那是一個複雜的表情。
緊張,猶豫。
緊張問題的答案,猶豫自己到底該不該問出來。
最重要也最多的,還是在意。
顧弛,很在意莊術是誰。
溪白想起剛剛莊術和自己說話時笑眯眯彎腰湊近的樣子。
又想起顧弛說,他是遠遠看到自己,來找自己去吃飯的。
所以,他是先看到莊術和自己說話的場景,然後就跑了過來?
還跑得那麼急,到現在都沒喘勻氣來?
溪白的眉毛輕輕擡起。
他的視線往顧弛那邊接連掃了幾次,看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變化後,又噙着笑意收回。
“怎麼了?”
察覺到旁邊的視線,顧弛開口問。
“沒,沒什麼。”溪白笑了笑。
唔。
顧弛,好像真的很在意呢。
兩人吃晚飯回到宿舍,溪白準備去洗衣服的時候,突然想起一個事。
“顧弛。”
本坐在那張巨大的靠背椅上正翻看課本的顧弛,聞言立刻放下書起身。
“怎麼了?”
溪白把他按了回去,“沒什麼。”
他站在靠背椅旁,顧弛擡頭看着他。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得可以看清楚對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牽動,和眼底的神色變化。
溪白保持着這個動作,再次開口。
“莊算他哥是個很厲害的天師。”
“他來我們學校,是來抓鬼的。”
那雙清澈如舊的眼睛,在聽完這句話後,隻是緩慢地眨動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顧弛說。
溪白嗯了一聲,“沒什麼,就是……解釋一下。”
解釋一下,讓顧弛不要誤會了什麼。
順便,也是看一下顧弛的反應。
如果是鬼的話,在聽到有個很厲害的天師在附近,多少也會有些緊張,有些擔心。
甚至還會追問對方的去向,以此避免碰面。
溪白拿着衣服往外走到一半,被顧弛的聲音追上。
“溪白。”
溪白一挑眉,回頭。
“這幾天,你晚上的時候少出去吧。”顧弛說。
溪白沒想到他居然說的是這個,表情流露出幾分意外。
顧弛:“你剛剛不是說,那個男的是來抓鬼的嗎。”
“我擔心你晚上出去,會遇到危險。”他聲音很輕,但很真誠地說。
溪白點頭一笑:“好,我知道了。”
言罷,他推開陽台門進了浴室。
顧弛望着消失在陽台門後的背影,随着浴室的水聲漸漸傳來,他的目光也像是滑坡一般,從溫柔變得森冷。
“無廂去過北城大學的南圖書館,帶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元神傳訊再度沒入地底。
做完這一切,顧弛起身。
他推門出去的那一刻,耳旁的水流聲立刻變得清晰起來,其中隐約還能聽到一陣似有若無的輕輕哼歌聲。
顧弛聽不出那是什麼調子,但卻很有效地讓他心情輕松了許多。
一路,腳步無聲,他幾乎是飄着到了陽台的圍欄邊緣。
看着夜空之下一團一團連結如同幕布的烏雲,原本如琉璃一般淨澈的瞳孔裡,逐漸閃爍出幾分兇戾的猩紅暗光。
今天,他遠遠感受到了無廂的氣息沖着溪白去了,便立刻趕往南圖書館。
卻不想慢了一步。
或許是巧合,但顧弛不敢放松一絲警惕。
無廂,你最好不要對溪白有什麼念頭。
顧弛微微眯起眼。
否則,他必将那家夥碎屍萬段。
顧弛又靜靜感受了一會夜晚。
他轉身想要回屋的時候,視線突然在浴室的門闆上凝滞了一下。
聽着嘩嘩的水聲,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一片雪白細膩。
溪白睡覺偶爾不安分,會牽動起睡衣的下擺。
像是恩賜一般偶爾流露出的風景,讓顧弛過目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