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白已經冷出了幻覺,他感覺自己看到了顧弛。
男生身材高大,肩膀寬厚,身上的溫度更是熟悉,滾燙溫暖,令人安心。
顧弛站在夏日傍晚一片明亮而和煦的日光裡,帶着笑容看自己,是那種陽光的,朝氣蓬勃的笑,笑着笑着,他就變成了那隻兩人聊天時常常發的微笑大狗。
看着就毛絨絨,軟乎乎的,很想抱一抱。
而溪白這麼想的,就真的這麼做了。
直到他真的環住一截有力結實,散發着滾燙體溫的腰身,臉頰都隔着睡衣貼上了結實的腹肌,甚至都能感受到起伏的肌肉輪廓了,溪白才緩緩地恢複了些許意識。
他擡起了頭。
被角被人從側旁掀開,一股熟悉的松木香直接帶着暖融融的觸感闖了進來。
下一刻,溪白被人抱住,他像是撞進了一片有着冬日暖陽的松木森林,耳畔響起顧弛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心疼與憐惜。
“溪白。”
溪白被強勢地摟進一個滾燙而令人安心的懷抱裡,灼熱的呼吸打在頸側的那一刻,他眼睫與眉毛上挂着的白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了下去。
“溪白,你在發抖。”
顧弛心疼地道。
是嗎,自己在發抖嗎?
是了,這麼冷,肯定會抖的。
溪白的腦袋已經有些不靈光了,但這一次并不是凍的,而是徹夜未眠的困倦襲來所導緻。
再加上他上半夜像是泡在寒冰之中,現在又仿佛被撈起放進溫泉裡,劫後餘生般的放松使得倦意更加濃重。幾乎是本能地追着那股令他安心的冷松木香而去,溪白的腦袋往旁邊一靠。
枕在顧弛的胸口,幾個呼吸之間,他便睡着了。
宿舍裡,又回到了極緻的安靜。
融化的霜變成了晶瑩的水珠,挂在睫毛上顯得更加纖長,也讓顧弛覺得懷裡本就精緻、小巧的人顯得更加易碎脆弱。
動作幾乎稱得上是謹慎小心,顧弛把人往懷裡又摟緊了些許。
其實不用他摟,睡夢之中的溪白感受到熱源,自己都往顧弛的懷裡拱了拱。
好乖。
好乖的溪白。
黏人的溪白,很黏人,一直在往他懷裡鑽。
小小一隻,縮成一團。
好可愛。
喜歡。
像是着了魔一般,幾句話反複在腦海裡來來去去。
顧弛眼皮低垂,眸子深黑如墨,窗外映進來的微光像是被刻意趕走了一般。
此時此刻他的眼裡隻能裝得下一個小小的身影。
更容不得任何東西來和溪白争輝。
顧弛突然覺得,學校本身的床鋪也是不錯的。
他緊緊抱着溪白的時候,寬度剛剛好。
黑色逐漸覆蓋上眼白的區域,直到占據了整隻眼瞳。
因為太過激動,此刻的顧弛甚至維持不住人形,露出了屬于鬼王的本相。
雙目宛若不可見底的深淵,隐隐有紅光閃爍,最終光影拉長,變成一條豎直的紅線。
像是什麼獸類的眼睛。
顧弛盯着溪白那雪白清秀的脖頸。
他控制不住地舔了舔唇。